第十三章 第二个死者

      阿秋听到是她妈妈熟悉的声音,于是就下意识站起身想去开门,猪仔跟猴子几个人也都没有什么反应,想着可能是阿秋的妈妈有什么事急着回来,看见家里这个时候还亮着灯,喊阿秋开门也正常。

      但是,我感受着从自己右手传来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灼热感,顿时眼疾手快地站起身一把拦在了阿秋的前面,我认真的盯着阿秋,郑重的跟她说你先仔细看看,外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妈妈。

  阿秋有些疑惑,说门外就是我老妈啊,我怎么会辨认不出自己妈妈的声音,但当她顺着我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整个人脸色大变。

  铁门外的那个人影依旧还站在阴影处,像是一团纯黑色的“马赛克”似的,借着道路旁边的路灯,我看到那个人影像是在不断的滴着水,看起来湿漉漉的,跟那种刚从河里面打捞上来的青苔一样。

  我又往那个人影下面的位置瞅了一眼,看到那里似乎有着一大滩的水渍,像是那种深潭里的水,我甚至看到了那团水渍上面一丝丝正不断地往外冒着的寒气。

  猪仔几人也纷纷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去,发现那个人一直在抬腿想要迈进来,但因为铁门下面有着一道门槛,那个人的腿好像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每一次迈脚都踢到了门槛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

  我看到阿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显然是被刚刚看到的一幕给吓到了,猪仔跟猴子几个人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全都摒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知道,现在出现在门外的那个东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那个东西绝对,绝对不是人。

  我做出了一个让他们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悄悄地躲到阿秋家的窗户后面,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探着头往外看去。

  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无论我尝试从哪个角度去看,那个人就像是始终都站在阴影处一样,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整个都是黑糊糊的。

  我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可以幻化成“小庆”以及“吴先生”的那个鬼,还有那个出现在我家门外的幻化成我奶奶的那个鬼,顿时心头一紧。

  我不知道现在出现在铁门外的那个鬼属于什么类型,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鬼都具有幻化的能力,但我的脑海里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词,变婆。

  那是我们这边的小孩子的童年阴影,要是晚上不好好睡觉的话,家里的大人就会吓唬说外面的变婆会把晚上不睡觉的小孩子抓走,还会跟我们讲一些关于变婆的恐怖故事,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出现在铁门外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变婆。

  我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那些诡异离奇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让阿秋他们碰到这种事情,我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我一开始收到的那张请帖,想着应该是这个东西引起的吧,但这张请帖是做什么用的,到底是不是像吴先生所说的一样沾着邪气,属于一种借寿一类的邪术。

  我看了看阿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顿,我小声问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阿秋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显然门外出现的那个东西吓到了她。

  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底,那个开了光的香包在破了猪仔撞邪之后就掉进了河里,当时急着跑上岸我也没机会看清楚那个香包到底掉在了哪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我右手上的那个鬼手印,以及我头顶上依旧戴着的那顶黑色鸭舌帽。

  我想了想,让阿秋先打个电话给她妈妈,先确定一下她妈妈是不是还在县城里,阿秋听后也不犹豫,拿起手机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一时间,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电话打过去发出来的“嘟...嘟...嘟”的声音,我们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跳,感觉下一秒都要跳出来了似的。

  好在没过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阿秋妈妈微弱的声音,像是被阿秋的电话给吵醒了似的,问阿秋这么晚了打过来有什么事,又说等明天早上买几件衣服就回来。

  我看到阿秋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说没什么事,就是半夜有些睡不着,太热了,她妈妈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就安慰了阿秋一下,说明天会给阿秋买一台电扇......

  阿秋听着她妈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应了几声后就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像是放空了似的愣了好半天。

  我们几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我看着他们说门外的那个东西应该进不来,只要我们在屋子里一直待到天亮,只要天一亮,那东西肯定就不在了。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铁门外的那个东西也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有。

  可出了这个诧子,几个人也都没有什么胃口,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低沉,想了想,我说要不打牌吧,到天亮应该就没事了,几个人也纷纷符合,毕竟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

  我们这边一般打斗地主啊二百四啊什么的,就打着玩,谁输谁洗牌那种,毕竟主要是熬时间,只要天一亮,那东西肯定就不在了。

  只是一连打了好几把,我这边一张鬼牌都没有,想着难道是这两天见鬼见得多了,这都一张不来了是吧,一直被地主当韭菜割,把把洗牌把把输。

  我看着手上一张鬼牌一张二都没有的牌,顿时感到有些心累,就把牌硬塞给了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猴子,猴子也没拒绝,随手就打出了一对A。

  我看着他手上剩下的那些小牌,有些无语的问他这个出牌是不是有什么讲究,他盯着我笑了笑,漏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这样走的快。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对上猴子的目光时,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那两排牙齿,似乎,有些异常的森白,像是时刻都被头顶的灯光给直直的照射着一样,显得有些格外晃眼。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又产生了幻觉,我总觉得猴子的牙齿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尖,越来越尖,像是用锉刀一类的东西将其磨得格外的尖锐、锋利,我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敢盯着他看。

  突然间,我想到了今天骑车到那段下坡路的时候猴子说的事情,他说他昨天坐车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差一点就翻车了,说是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小臂粗的黑色的蛇,后来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就在他碰到那条黑蛇不远处的位置发生了一起车祸,说有辆摩托车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整个车都被撞得支离破碎,骑着摩托车的那个人也是当场死亡,都已经上了新闻了。

  我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看猴子,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脸色红润,而且依旧从最大的牌开始打,整个人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想着熬着也是熬着,就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上面确实有着几篇新闻,置顶的那篇新闻的标题上写着:贵州某镇发生恶性事故,摩托车横撞路中间面包车瞬间变成废铁,造成2死1伤,起因是......

  我下意识地点开看了看,可结果越看心越凉,只见下面的内容写着:一男子从镇上买菜骑车回家,途中搭上另外一名男子,在过大弯道时车速过快撞到路中间的面包车,摩托车当场散架成废铁,摩托车驾驶者及后座一男子被送到医院之后因为抢救无效去世......

  文章的下面附着几张车祸现场的照片,第一张第二张上面的死者是摩托车驾驶者,死者的眼睛被打了马赛克,但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灰色衬衫和一条蓝色休闲裤,他的拖鞋就散落在尸体的不远处,道路中间以及旁边的护栏都布满了血渍,黑红黑红的,像是怎么擦也擦不掉。

  下面的两张照片是另外一名死者,应该是由于惯性的作用被撞飞了大概七八米远的距离,脸上被旁边的护栏撞得血肉模糊,死者的肠子就散落在他穿着的一件破烂了的蓝色短袖外面,红白相间的肉从被撞断的大腿上裸露出来......

  在最后一张照片的右下角的位置,我看到了一抹有些奇怪的阴影,那抹阴影就像是被突兀的“P”上去的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顺着那抹阴影的位置往下看去,我发现了那辆摩托车上面的车牌号,以及下面标记的第二个死者的姓名:“陈昌龙”。

  “咚......咚.......咚......咚咚!”

  我又听到了那一阵三长、两短为一次节拍的熟悉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故意“卡点”似的,而且敲击的声音就像是从屋子的四周一同响起来似的,一时间将我整个人都震得有些头晕脑胀。

  我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是一根拉满了弓的弦一样,同时,从我的耳朵里莫名其妙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感。

  我咽了咽口水,悄悄地用余光对比了一下猴子,诡异的发现新闻上标注的死者的身高、衣服的款式、颜色什么的都跟现在坐着打牌的猴子一模一样,第二个死者的名字也叫“陈昌龙”,车牌号也跟猴子的一样,难道说......

  我不敢盯着猴子看,只能又用余光撇了一眼,却发现他依旧没有什么异样,脸色红润,身上穿着的那件蓝色短袖也没有任何出车祸后留下的痕迹,跟我刚才抬头看他的时候一样,没有,他什么异常也没有。

  可突然间,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冷风对着我吹了过来,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全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了一层极为明显的鸡皮疙瘩,同时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

  明明现在手机上显示着当前的温度依旧是十九摄氏度,可我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丢进了冰冷刺骨的深潭里似的,冷得我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屋子的前后门以及大门左右两旁的窗户在我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都给关上了,那么那股莫名的冷风又是从哪里吹过来的?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缓缓地渗出一阵黑红黑红的血,眼眶中的眼球像是被爆出去了一样,只剩下一团漆黑的、空洞的阴影,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那就是猴子的脸。

  随着灯光忽然间晃了一下,我一下子又看到了猴子的那两排密密麻麻的森白色的、尖锐的牙齿,一颗颗的,尖尖的。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因为眼前这可怕的景象而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整颗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又尖又细的手给紧紧捏住了,窒息的厉害。

  下一秒,猴子的脖子一下子就伸了过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也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是在我的脑袋里被清晰、放大了无数倍一样。

  随后,猴子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缓缓地张开了那张布满尖锐的牙齿的嘴巴,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缓缓地,缓缓地对我说,你是,在找我吗?



变婆:按照民间传说,变婆大多是由死去的年轻女性变化而来,这种女性生前有着某些特征,例如喜欢躲在阴影处、手骨或某个部位残缺、幻化成亲朋好友的面容,有传言“死后三日或五日,揭棺破土而出,形体依然,颜色不类,心尚知觉,惟哑不言,呼叫有声,腥秽之气随风飘荡,闻臭欲呕,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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