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高考那年,父亲病逝。那时对于一个18岁的高中生来说,真是天塌了!得知噩耗,嚎啕大哭,一路狂奔着,哭喊着回家,直至扑跪在父亲身旁……任眼泪肆意横流,任嗓子声嘶力竭,也没能唤醒我的父亲。从此,我的人生有了“清明”。每当凝视父亲的遗像,总觉他在告诉我,后面的路还长,人生本来就有这一别。于是,每年清明,在父亲坟头点燃香蜡、划着纸钱,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想着他对我的好,想一阵,哭一阵。
人生如梦,一晃二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我们兄弟姐妹倍加爱戴母亲。2010年的清明节,等我们兄妹九点左右到家的时候,81岁高龄的母亲已经用大锅蒸了高约两寸厚的凉皮,蒸锅下熬着红豆大米粥。因为她知道她七个儿女会回家祭奠父亲,全家老少近二十号人要够吃呢。我问妈,这要和多少面水,蒸多久才能做这么多凉皮,妈说,不多,就一大盆,不长,五点开始蒸的。我的眼眶被泪水一次次的打湿,又被我一次次的掩盖乡党们都说,婆(我家辈分高)勤快、乐观、心底好,能活一百岁。我想也是这样。
前年西安世园会,把母亲接到西安,看了风景,在我家小住几天,母亲执意要回家,说是在城里不习惯,实际上我知道是怕我麻烦。在此之后的几个月,身体一直健康。谁知,在父亲24周年祭日那晚,母亲一觉长眠这是去年。谁成想,上次世园会在家小住,竟是永别!从此,父亲的墓地附近,又添了母亲的新坟。
去年清明,我们七兄妹在这一天约齐悼念双亲。大姐嫁到了邻村,总是来得早,二姐嫁到隔了两个村的村子,总是骑自行车来家,来时还会带给住在城里的大哥、二哥和我一些自己种植的特产。人齐了,依旧是点香蜡、划纸钱,大哥65岁,已是老泪纵横,我最小,依旧放声长哭!哭累了,抬头看到大姐、二姐,已是软摊坐在墓旁泣不成声。
哪一个诗人居然写到了我的心魂里:“路上行人欲断魂”!
上周二,二姐无病突然离世,这又怎能叫我安魂?!如果说父母的离世让人断魂,那么二姐的离开,叫我魂不附体!天啊……二姐!你怎么忍心,明天我们缺少了你。谁又能想到,前几日母亲头周年竟又成了永别?
今年清明,就是明天了。小哥刚来电话说,二姐夫今天已代替二姐给家里送来了香蜡纸。
我想象不出,明天我们六人见面会怎么样?
噫,清明,令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