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忆往述家源,式诚闲聊欲试仔。
前生许下一口执,今世难逢又相识。断桥扔下仙药去,法海自修我自痴。这里讲的是一个吕洞宾度许仙的老梗,也就说生人与世,那些结呀,梗呀,都是早定了的,该遇,该散,该情,该
怨。尽力去修,也落个无悔过百年。
兄弟俩说笑闹了好一阵子,约定了一起去看爷爷。便离了书院,穿过园子往庄里官道行去,到官道向东走去,不大时,在一个三进三出大院停住,门楼有檐,檐宽三米三,东西各有抹墙,檐下挂着两对大灯笼,笼面上写着崔字,中开大门,大门两侧各有单扇门,中门上居中处一块额上题了---诗酒洒庭。右侧竖联是:耕读习礼能安家,左侧是:谦让不争远祸端。在檐外拾阶两侧立有半人高的方形柱,柱子面南处各题有字,右侧的是:贱姓人家,左侧是:崔氏祖宅。兄弟两人相扶进了家门,头进院里几个妇女在左右两边拐墙内水井旁汲水洗涮,洗布淘菜,泼水戏闹。看到了有人进来,先后招呼,由于树玉出外几年,走时年少,如今变多貌相,都以为是树鸿领着客人,并无人与树玉招呼,树鸿频频点头与诸妇女还礼,一边与树玉进入二进院子,二进院子很是别致。东西都栽着时好看的花草,有几颗石榴正含苞,真真的景致华园。这二进院里住的是几个长工的头儿,通世的帮办,平日里负责田租收取,各店的采买,家财入的账房,子孙支度源处。整个庄上恐只有这个院子最热闹了,见天就有人进进出出。
“鸿老爷,请太爷的安去喽。”东账房窗户开着,里面几个相与先生在对账交接,一个人见树鸿入院姑且招喊着,树鸿转身东顾,见几人正对自己拱手相楫,兄弟俩忙恭手还礼,奈何自己打小病体,高不得声来回话,就与树玉北行上了拾阶,往东廊拐进冲着账行去。进得房里,好几位相与起身恭手回话。
“鸿老爷。”
“门先生好,王先生好。几位相与好。”树鸿致意几个相与帮办。“大家继续,莫因我兄弟来打散了作业。”
大家各各致意,相互落坐。
“莫碍事,鸿老爷这位相随好是个面熟?似哪里见得。”账房先生门盛坐在里台,抬望问着。
树鸿听后,望着树玉笑了笑咳了几声,待稳气息说:“该死,这是我的不是了,这位小相随,是我的同胞六弟,树玉是也,就是树玉。”
几位帮办和帐房门先生,对账王元辰先生近前来瞧准仔细了,陆续与树玉见礼,夸夸一阵,想当年忆往昔。
“小老爷不同少时候了,那时能耐的无人不赞,现成了人,倒发的腼腆了,呵呵。几时到的,晌饭吃了没?厨院午饭节点没见两位爷到,庆老爷回庄了,午饭后一起来的,现成没走的话,应该在太爷那。”王元辰说着,随手放了几本对好的账册,典在了案托上。
兄弟俩听王先生讲话后,答了几个疑问。随立身告了辞,径住里院去了。
入了里院,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在廊桥上,挂取着几个鸟笼,打理鸟粪,那妇女也见了兄弟俩来,放下手里活儿,前来应物。:“树鸿来了,树玉也到了,看看,这下合家开心的了,你们大哥也来在屋里陪着你们爷爷说话呢。来,跟我一起来,我带你们去。”这下树玉有点诧异,这刚回庄上,谁见了都要仔细一看才认识的自己,可这……
“奶奶,”兄弟俩对那妇女毕恭称呼着。
“奶奶,我纳闷一个事。”树玉问那妇女。
“树玉纳闷什么事儿?”
“是这样,奶奶怎么一眼认着我来了,别人都是说破了才知。”
“傻孩子,大部分人是见着你几面长大的,而我带了你十来年,模样虽然变俊了,可你那孬人眼没变,这才识得。”
祖孙三人说着走着不太时到东廊里的屋内,进的屋去,在偏侧一个竹制藤椅上,躺着一个白发白须大背头一个老头。在藤椅边上一个三十来岁青年坐着马扎守在身边。那青年短发洋装,人瘦精神。他就是这庄的长孙老爷树庆,在徐州经营家里生意,单五前见了电报,以为家里出了事,急忙忙的家赶,今早方到,见了老妈,吃了午饭,同几个帮办相与入得祖宅来,帮办相与去账房报账去了,自己来见爷爷请安。这会子屋里几个人互相见了,都欢喜得无以言状。
树庆识过树玉之后又到里间拿了三个马扎分与树玉树鸿坐下,大家坐了之后树庆对着太爷说:“老爷,您的小孙子都成人了,像村原槐杨,可造作了,以我瞧眼着,先说了一门亲亲,定定心,再随我大人历练个年把年的,当的一方东少爷了。”
太爷听了笑了笑,示意树玉靠近自己坐坐,树玉忙前挪挪了地,双手递于太爷,口里暖暖的甜甜的说:“老爷,孙子这些慢挂心上,几年头不见您老人家了,身体好么?子孙自有子孙福,您和奶奶养好身体,才是子孙的大福气。”这时奶奶从里房再添些果子点心端了过来,放在几人中间的小方桌上,说:“孩子们,吃点心,您老爷特意叫人采买的,您几个嘴刁,一个味的总有不下手的,这几样都齐,别咬着东西路南北拐哟。”
太爷乐呵乐呵的,小兄弟几个失声笑着,树玉立住了脸儿,作了鬼怪:“知道老爷孙子隔代亲,奶奶也疼我们几个小兄弟,几个哥儿不省心,您费心了。奶奶我刚和老爷讲的话对吧?”
“我真没听到您爷俩说了啥。总是哥儿的书本啃的多,别绕着老年人呀。”
一堂哄哄而语,平常人家这都是幸福。树鸿起身走了几步,来来回回度步,原来这小子不知从小有什么毛病,身体极弱,站久了会乏,坐久了会酸,睡久了头疼,激动时候体绵。常常咳嗽,常年看医生大夫,不见好转。“奶奶,最疼我六弟了,如现在看看我们这帮小子们都成人了,您和老爷都老了,多注意身体,玉呀说的对,老人好身体,子孙的福。这兄弟几个也却将齐了,只二哥三哥了,三哥在军中,不如咱们方便,想这乱世里,虽太平了这几年,也有他难作。二哥是个聪明的人,凡事总有主见。撑起咱家半个产业,树玉兄弟多学二哥,这老几辈人挣下的家业,咱们兄弟们好好的守着,咳……”树鸿说几句咳几声的,老太爷心疼他的身子,又高兴自己的孙子辈个个龙凤。
那里说笑着,时间慢慢过着,期间几个相与进来请好,说说世道,夸夸哥儿们,讲讲生意,问问主意。不觉间傍晚时辰了,兄弟几个搀着太爷与几位相与来到厨院,几张桌子摆好几样家常菜,荤素相宜,中间各摆了一大海碗蛋汤。一大海碗捞面,一大盘子馒头。看到太爷来了,儿媳孙媳都迎了过去,大娘二娘起身过来扶,“爹,看您今儿自己来了,刚才我和妹妹准备好了您房的菜饭,正要垫着几口就过去侍候呢。”二娘也笑着说:“是呀!想是爹看着哥儿几个开心的忘了岁数,与几个年轻人比自在。”一时间,家人开心无分了老少,相与们更是夸了太爷老当益壮。太爷把拐棍丢在旁边,示意大伙都坐,女眷一桌,庆道鸿玉随太爷一桌,相与们与几个长雇工人坐了几桌,原来是崔家家业虽大,却没有买佣,那守家护庄,跑腿接迎的人都是雇用的,家里洗涮主家能自己做的自己做,做不来的就雇人来,现钱的交易。
吃到一时,从前门进来一个中年人,后面跟着个小年经,那中年者上唇一字胡,下巴光净的,高额,发向后梳,上身唐装,下身撩袍,足穿布鞋,那后生,西裤皮鞋,上身衬衣,白光光的面皮,发丝青亮,中年人边走边侧身给后生说道,后生频频点头承载。两人过了天井,到后屋里,几个相与伙计纷纷攘攘招呼:“东家回了,铭老爷。”……树庆几弟兄忙起身招呼:“爹,二哥,”树铭父子和众伙计拱拱手,示意大家用餐,东家坐到了太爷左边,扭着头对太爷说:“爹,您老自己来了,身体吃的消不,招呼就是了,子孙趋前侍候。”
“没事儿,该活动着,我想多活几年,为了你们,多活几年。”太爷慢声声的说着。
树铭从太爷身后过到了太爷右边,挨着树玉坐下了,伸手去拿了个馒头,从侧面掰开夹了几个菜放在上面又合了起来,咬了一口,边嚼边说:“玉呀,这几年不见,忽一瞧大发了,这学的经纬的本事,该练场了,爹,老爷,找个由头抽个事,让玉显显身段。还有老五,身体不好,脑筋好,没成家的也就三兄弟了,老三在军中,先莫问他,你兄弟俩该练道儿,去铺上帮忙去,亲亲的事,让苏先生问问着,还有你们几个嫂子帮眼挑桃。怎样,大哥。”
“是了,我赞成,”树庆笑着看看他俩,“我也赞成,爹,老爷,你看看咱这孩儿,放哪都攒尖的人,百年大计,树人树业。”树道夸夸而说。说的太爷乐呵的,眼眯一线了。缓缓说道:“人生在世,晃晃眼日,一辈就过了,那祖孙代代努力,起家于两担。串街走庄,挣下这庄业不易,要守的住更难。我的爷爷就立了家规,业承只传贤子,我爹好懂经营里学,虽家里次子却承了家业。我也是兄弟俩人,有一个姐,就你们姑奶奶,我不好经营,本是哥哥承了家,哥哥走的早,丢下了两儿一女,都是年幼,小的当时尚在襁褓,这担子便落在我肩上,”太爷说着清泪两行,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平辈子的老人也大都作古了,除老人显寂寞外,更有的是对子孙们的希冀,他们兄弟几个见此情景,忙起安慰,媳妇们都趋步欲前,也惊的相与们起身正要离席相劝,正此时太爷示意大家安坐,接过奶奶的手帕,擦了擦泪,慢声声又道:“没事,大家安心,人老了,总喜欢想想当年个,人啊,事呵,无心了,自家里老字辈里只我一个喽,也是来日无多了,身体不好,也不胜前两年了,我想着多为你们活几年,听天爷的吧,我守家守得不轻松,守得式诚,式雄,式盟,三兄弟成人,你们虽是堂兄弟,好歹都是我养成,也开的这今儿铺面,要亲,不然败家的根由,孙子辈人更要如此,不容易,家大业大,几世人众,聚则盛,散则败。”
这式诚是太爷的独苗,式雄,式盟是太爷的侄子---太爷哥哥的俩儿子。
式诚扒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碗筷,抹了抺嘴,说:“爹放心,这产业本该是两个哥哥家的,咱们撑起一天,就有哥哥家一天,自家的子孙,当然一个心力了,树庆,树玉,树鸿,你们兄弟们记得老爷讲的话,守着家才是孝。”
树庆兄弟几个点头称是,纷纷嚷嚷说着记得,不辱门庭。
太爷乐呵着:“好,我也吃好了,该回了,您奶奶呢?”
奶奶笑着起了身,手在树庆儿子头上摸了摸,:“我刚才都好了,等你呢。现下走吧,”说着扶着太爷起身。
一屋人都起身来,拱身相送,树庆的儿子,树铭的女儿放下碗筷跟着跑了出去,嘴喊着:“老老爷,老奶奶等会我,……”
………
“铭老爷这里我们也吃好了,我们先回,明早上笼明时,我们去太爷前院等您发牌。……”帐房里门先先放下喝汤碗说道,其他的几人也都客承着离了席,没多时,东家也走了,兄弟几个也走了,天也黑了,媳妇几个上了灯,收拾了桌面,关了厨门,摘了灯也离了,厨院只有蛐蛐儿叫,院外树上早出的蝉鸣,一会儿两声羊咩,一会儿三声马嘶,一会汪汪犬吠……
天上排星月,水中波生影。笼笼明明村原风,摇摇曳曳竹柳声。一句高喊有处认,三五孩蒙乱敲更。狸儿跳墙忽狼顾,锦羽越枝如鹰醒。庄汉麻包肩上回,家妇持具幼随程。马灯催揽行人路,推车支持把式功。一声声,一阵阵,一光光,一层层。层层流云欲遮月,阵阵吹散无迹逢,银汉满天空。
崔式诚回到了自己院里,没有进屋,在院里躺椅躺下,一把折扇自己扇着,大娘忙好了也回了院,入了院里趁着光看到式诚躺那儿,一边前去一边儿说:“这里躺着,渴了没。我去倒点凉茶。”
“好!辛苦你哟,呵呵。”
“傻话,那么大年纪了,倒学孩子们那份矫情。”
大娘提了大瓷茶壶冲了两杯凉茶,自己举了一杯轻呷几口,一杯递给式诚。那式诚接水之时,趁势拉了大娘一把,大娘没备着一下倒在式诚身上,两杯水都洒在俩人身上,这式诚正要举轻薄之意。大娘拧了一把式诚大腿,式诚“啊哟”一声,弓起身子。大娘环身一转起来,坐在边上石鼓上摆好了杯子说:“别抖了,老东西,越老越不尊了,洒你身水活该,我是你明媒女大当家的,岂能漫生轻薄心,老东西掐死你。”
式诚转眼盯着大娘,忽而一声笑了起来,大娘不解那是什么意思,便问了式诚:“老东西笑什么事。”
“没啥事,你呀,一辈子就守着操节,为妻道,哪里的乐趣,不过,”
大娘听了他说着,话锋一转,想了想,笑了起来,说:“不过我嫁你几十年了,那时你风流倜傥,原想与你风花雪月此生,谁又知家里家外都仗你把持,两个堂兄弟又太瓷实。守家有余,守业不足,我看仔细,把几家的孩子们都调拔一下,该分担一下了,让咱歇歇吧,早晚家业要交给孩子们。”
“夫人说的是,我看也早盘算着了,我们都老了,让孩子们去闯吧,等田里忙完了,也让鸿儿,玉儿都去历练去。明天我去东院,和哥哥商量一下吧。”说完式诚起了身,拍拍身上往外欲行,大娘问了试诚:“你要做什么去,天都黑了。”
“没事,这几个小子肯定都在书院,去看看去,早歇着吧。要不一起瞧瞧去。”
大娘收拾了茶壶往庄里走去,边摆手示意不去,式诚一个人出了院去。
树玉自回家来,与老人兄弟们处在一起,也随父兄田里走了几遭,十里八乡看过生意街面,只是他和五哥树鸿都是心不在家业上,却似游戏人生一番,家中人当他俩年轻,此时也不当事心上,由这等去吧。毕竟闲时好过,转眼来中秋快到了,这中秋在北方是个大节,庄里筹节忙的不亦乐呼。
树铭回到自己家里,女儿看到自己一溜小跑的过来了,树铭走到跟前一把抱起了女儿,亲昵着孩子,边逗边往屋里行去。树铭家里的站起来,把手里活丟在一边,去洗湿个毛巾拿了过来,一边递给树铭,一手接过孩子一边说:“青青下来,爹累了,要歇歇。对了,树铭给你说个事,不许说我。好不。不然我不提了。”
不知道树铭的老婆要说什么事儿,那树铭斜眼看着自己老婆,一边坐下,:“来,青青,你娘犯了什么错了,告诉爹,”青青笑着露着豁牙子,伸手打树铭:“我娘没犯错,爹只会屈着娘。”童言无忌,一家三口都乐融融的。树铭示意媳妇说说,媳妇也开了口:“我要有大鲤鱼吃了,帮别人说说媒…”话刚到这,树铭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丧了媳妇几句,媳妇更似委屈。
为什么树铭突然火了起来,媳妇又说的哪门的媒。请看下回,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