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作为一名他乡求学的学子来到北碚,这座空气中蕴藏着湿润的历史气息的城市。最初对于这座城市的了解还只是知道北碚名字的由来,是源于嘉陵江中的这块名为“碚石”的礁石,而那块巨石的表面布满无数纤夫留下的篙洞和纤痕。
重庆是一座非常有魅力、有活力、有感染力的大都市,一座没有睡眠的城市。而北碚就是重庆的缩影,火锅、码头、麻将、石板路、不夜城。但其中又带有北碚特有的那种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
第一次和这座城市的亲密接触还是在刚刚来大学时桃园文学社组织的“北碚文化之旅”。在北碚老城区的角落依然保存了当年老舍、梁实秋等抗战时的故居。第一站到了老舍故居,那是一栋别具有民国特色的小青瓦阁楼,精致小巧。细细雨丝仿佛转为尘封的岁月罗织,也为阁楼找上一层湿漉漉的神秘面纱。走进阁楼,木制的家具和窗户都苍老的散发出草木的滋味。灯光很淡然,好像弥漫很多岁月。看着墙上斑驳的黑白照,踏寻先人那段艰辛的岁月,感叹时光匆匆,物是人非。一床,一笔,一桌,一椅,老舍先生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为人民,为国家书写不倦。可是对于现代人来说过去成了一页轻轻揭去的日历,眼前又难以抵挡春日的诱惑,谁还愿意去凛冽风雪中洗涤自己的灵魂呢?
“作孚园”建在北碚公园一角,在十月的阳光下,空气格外清新,呼吸着雨后空气中混合的淡淡泥土味儿和清新的桂花香,让人倍感舒心。踏上布满青苔的石阶,我们正去瞻仰这座美丽小城的缔造者——卢作孚。虽然昔日繁盛的民生航运公司航行的舵已锈迹斑斑,但嘹亮的川江号子,艰苦创业的豪情依然激荡在人们的心中。卢作孚先生的塑像已落满岁月的痕迹,但看见他脸上的微笑,我知道他已将历史的悲欢离合,交还了世界,自己微笑的享受他最后的安息。园中石碑颇多,都是晏阳初、梁漱溟等人为怀念老友而刻的话句。墓后一块大理石墙上刻着卢作孚身前说过的话:“愿人人皆为园艺家,将世界造成花园一样”。 正是因为这位伟大的“园艺家”,倾注了大量心血让这座嘉陵江边的小城“惊艳”了世人。
北碚的大多数街道至今依然以许多城市的名称来命名,譬如:中山路、广州路、南京路、厦门路等等。走在其中有一种恍如时光回旋的走在了民国时期的大上海的感觉。在北碚城区内,街道早已阔宽,现代化气息十分浓郁,而街道两旁的大树还留有当年的痕迹。当年卢作孚先生在职时请国内一流的专家挑选树种,而如今都已是枝繁叶茂。道路两旁满是高大的梧桐。
缙云山旁,嘉陵江畔,每当夜幕降临,城市华灯齐放,高楼层次分明,灯光轮廓清晰,不会重叠遮掩。两岸灯光交相辉映,水中波光粼粼,处处闪烁迷人……万千灯火点亮了城市夜晚,每一个灯火下面,都会有一个故事。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在街边可以看到一群人光着膀子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吃的火热朝天汗流浃背;可以看到嘉陵江边三五两人成群结队的散步吹风;也可以看到随便一个宽敞的空地便是高歌起舞的大爷大妈乐的欢。北碚人的夜生活没有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更多的是一种小城市的逍遥和自在。
我喜欢这座城市夜晚的样子,一个人走在街道,可以看看不同往日的街景和人情;可以把自己置身繁华之外,摇曳着步子迈过一地的故事和琐碎,静静的聆听这个自己脚踏实地的地方。华灯初彩的城市会变得倦懒起来,余光未尽的天空像极了空着肚子回家的小孩,祥和而宁静。也许灯注定是城市倦寞的路标,透过车窗,楼宇和梧桐都隐落在了斑驳的灯光里,隐隐约约透出的音乐会很自然的跟着轻唱起来,城市突然就这么简单而纯粹起来。
不知道在那些静默在大街小巷的老人眼里,这片天地是一种怎样的光景,会不会就如他们手里冒着热气的茶一样,耐人寻味。
还不得不说的便是这里的北碚人了,在重庆话中有许多带有儿话的音,譬如说没事儿上会儿QQ儿呀;打把小麻将过下瘾儿;全场十块儿十块儿了。这些话都带有山城人特有的幽默和生活的趣味,每次听到都觉得有味儿又逗乐儿。
这里的人还特别爱养狗,人们把狗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爱护,嘘寒问暖。夏天,走在重庆热腾腾的大街小巷,随处可以看到各种各样被剃光毛毛的狗狗跟着主人遛弯儿。而且普遍超重,全身的肉都在颤抖。狗对于北碚人有种特殊的感情。
四年时间,这座城市给了我们太多的牵挂,认识了很多人,会挂念,会在意。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然后我们的故事成了和年华有关的回忆。下过雨后,城市也变得湿润起来,出过晴后,街道也变得灿烂起来。有我们之后呢,会不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生活在北碚,有一种巴蜀人的舒适和安逸,在这里可以体会到一句俗话:少不入蜀,老不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