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们：

想写这封信很久了，但刚刚好碰上了360私有化上市，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发出来，以免被人误解我是360的黑公关。今天想说给大家听的全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我感激360，是360带我进入互联网这个江湖，让我能成为一名产品人；但我同时又很怨恨360，因为若不是我下一站遇到的老大，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弄清楚做产品经理的真正职责是什么。

一、360做的产品都很好

360有太多很好的产品了，PC端的安全卫士、杀毒软件、360浏览器；移动端的手机助手、手机助手（貌似只有手机助手吧）；还有360手机、小水滴摄像头、儿童手表等一系列硬件产品。无论硬件产品还是软件产品，都是市场上的头部玩家，所以在我加入360的时候，有人就给我说过：想学产品，最好的公司是腾讯，第二好的就是360了，毕竟360做了这么多很好的产品出来。

360内部能出现这么多好的产品也是得益于组织管理机制。360内部的管理是很扁平化的，没有太多的层级划分。记得我刚到公司时候，就参与到了一个新项目的立项会议：由产品总监组织部门内部所有产品经理，一起讨论新一年有哪些市场机会，我们能否依据我们的优势做出一款爆品来。而每一个产品新人（不仅是产品，是所有校招），也都有为期一个月的飞扬训练营，不仅仅是给大家洗脑，也是给大家机会做一款产品demo来，传言花椒直播就是从飞扬训练营走出来的。不过这样的组织管理机制也是有很大问题的，如果你跟着的老大不够强的话，你所有的工作都是在浪费时间。其实时至今日，我也不清楚我之前的产品总监到底有多厉害，因为没见他出过手。我在360一年半的时间里，经历了2个产品，都是由这位产品总监带领大家一起讨论、立项，并上报给老周的。但这两款产品都做死了，死的透透的，没有在市面上哪怕是响个水花。你可以说是大家的执行力不够，能力不行，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一个产品新人来讲，经历这样的事情两次，那这一年半的时间可以说是被荒废掉了。在360内部，也是有很多的鄙视链的，可能我所在的部门就是处于最底层的吧。

说说这些做的好的产品，其实我本身是不用360系列产品的，不是不好用，而是不太适合我而已。相信很多人都是有这般体会，360的产品适宜于那些相对小白一些的用户，不需要过多思考，上手即可用。这确实是做产品的思维，要把用户当成傻子，不要让用户有过多的学习成本。例如360浏览器，曾经360浏览器的总监就分享过，用户在关闭当前页面时要跳转到哪个页面呢，浏览器的产品经理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功夫去研究谷歌浏览器，并结合已有用户的打点数据，做了相当好的优化。360内部这样的例子数见不鲜，所以360做出来的产品确实都很好。

不过到了今天，我才想起来问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产品是好的产品呢？至少在当时，我对好这个词的定义还是停留在满足用户需求这个层面。

二、360的产品经理都很聪明

做出这些好产品的，都是360的产品经理们，不可否认，360牛人辈出，都是非常杰出的产品经理。说到360的产品经理，我想起来2个小故事。

第1个就是从飞扬走出来的一款产品：360智键。记得那几年从飞扬里真的走出来不少好产品，做智键的几位兄弟，确实厉害。在飞扬结束的比赛上，这几位兄弟直接拿着做出来的demo产品偷拍了老周几张照片，当场演示自己的产品，从而一鸣惊人，拿了那一期的第一（故事是听来的，如有错误之处，请指出）。这还仅仅是刚刚毕业的学生啊，如果加以好好培养，一定是新一代产品大牛候选人。

第2个故事，是我还在360的时候经历的。当时我一个朋友在做花椒的应用商店运营，有一晚，都已经下班了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小米应用商店的人脉，花椒被小米下架了，也搞不清楚什么原因。后来才知道，不仅仅是花椒，360全系产品都被小米下架了。起因是360推出的雷电OS。也许这件事记起来的人不多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委，原来是用户的小米手机与电脑连接后，安装360安全卫士的电脑会提示是否要为手机加速，若用户点击了加速，则自动为小米手机进行刷机，将MIUI系统刷成雷电OS系统。不过可笑的是手机的界面还保持MIUI的界面，只是将系统内核偷换成了雷电OS的内核。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太聪明了，用户是毫无察觉的，没人会知道他的手机已经是雷电OS系统了。

说到这里，各位读者应该也明白了，360的产品经理真的是很聪明，总是可以想到各种各样的办法。其实第一个故事，后来有人挖出来，是一个众筹项目，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争议总是必不可少。

我还是想问各位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产品是好的产品呢？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我似乎觉得只要能够达成目标，解决问题得产品就是好的产品了，因为无所谓抄袭，无所谓底线啊，也许当时还有争吵的声响，但时间终究会证明，最终用户用谁，谁就算打赢了战役。

三、不得不说的一个词：价值观

后来，我从360离职了，去了一家创业公司，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一年部门要做的产品真的是太烂了，idea真的太烂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产品上。

在新公司，公司有一个很偶然的内部创业机会，可以在C端产品上做尝试。当时的我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我看准了短视频领域的机会，那时候有很多的短视频平台，都需要创作者去一一上传视频，我就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做一个一键上传多平台的产品呢？想来也是可笑，后来360也推出了类似的产品，我还真的是骨子里的360人。但是这样很难吸引到头部玩家到平台上来，我就想到了“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吸引更多的腰部玩家参与进来，然后再扶持他们成为头部玩家。我就通过技术手段获取到了B站的接口，做了一个视频广场的功能，用户可以通过视频广场直接搬运B站视频到头条、秒拍、美拍等平台上。这样貌似还是不够，因为很多的视频都会被平台判定为重复，无法得到更多的推荐量。我真的很好的继承了360产品的基因，我从用户最原始的行为模式中找到了解决方案，就是伪原创。想想我真的是太聪明了，通过抽帧、改变码率，加上片头片尾，打上水印等一系列手段，就可以骗过平台，圆满的解决这个问题了。当我很兴奋的和我老大说这件事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向我老大说这个方案一定可以圈起来一大部分短视频创作者。我在各个微信群、QQ群中抛出这样的点子时，得到的是几乎所有创作者的支持，他们把我当成英雄一样看，他们每天去做伪原创费时费力，听到我的idea时，他们甚至觉得自己解放了，可以用我的平台去薅羊毛了，开心的不得了。但我老大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对我说了一番话，那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时至今日，我已经离开了这家公司，但我仍然感激我的老大，是他让我明白了做产品的本质是什么。

说回360吧，现在360的产品经理要比我更聪明，他们直接在自己的快视频平台建立了假的官方账号，就连中青报、局座这种官方账号都被伪造了。直接把B站的视频放到这些假账号名下，让用户以为真的是这些机构开通的账号。连我所谓的伪原创这一步都省略掉了，直接搬运照抄，真的是更有效率啊。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吧：到底什么样的产品是好的产品呢？也许是满足了用户的需求，也许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许是博到了更多的下载量、浏览量，也许是让自己的内部生态看起来更健康，也许是更好的PR数据，也许，也许，有很多种评价的标准来评定一款产品。但我老大的那句话才真的让我明白什么是一款好的产品。

我老大对我说：“你这样做，是会破坏头条、秒拍这些平台的生态的。是会有很多的用户来用你的产品，你去迎合这些用户，是能够拿到很漂亮的数据，但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做的人脸门禁产品，也许以后没有那么特别大的用户量，但我们做的这个产品是对这个社会的一种推动，让人们能获得更好的技术体验，我们用技术去给人们带来真正的便利，从而将技术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而不是带领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去破坏别人的生态，从中牟利。做产品，有道有术，永远也别为了术而忽略了做产品的道。”

学弟们，我劝你们离开360，不是因为你们在360学不到产品本领，也不是因为你们在360不能提升自己的履历，而是想你们懂得真正的产品，不是弄虚作假，不是耍小聪明，是一颗真正想着去改变世界，推动社会进步的赤子之心，我只是怕你们迷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