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高一千多年的历史,几多繁华几多沧桑,元朝末年,红巾军欲取道石门遭拒,常遇春下令火烧石门,三天三夜浓烟滚滚,石门化为灰烬。到明清两朝,石门再次振兴。也许是距离现在年代太过遥远,老爹对第二次劫难没有多少描述,寥寥数语一步跨过,留给我的是树大招风的感慨。可以想象石门人有多么的桀骜不驯。
老爹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又开始讲述石门一个美丽的传说。
祠堂,白果树(银杏),老山三点一线,在风水上可谓极佳。相传很早之前,祠堂这边经常发生水灾,请风水先生看过,知道是发礁,还是牛礁,破解之法是让牛吃饱喝足,于是在祠堂前面开挖了方塘,并在塘左上方的土墩上种了很多竹子,最后在通往老山的路途中再种上一棵白果树,这样,牛饿了吃点竹子,渴了到塘里边喝边游泳,然后到白果树下睡觉晒晒太阳……把牛伺候得那么好,牛还会发礁吗?
真的好智慧!
祠堂门前的这口方塘,有红色的,黑色的,花的大大小小的鲤鱼,每次回乡我都会买几包方便面捏碎撒在塘里,看着鱼儿们扑腾着抢食的热闹劲,很开心。奶奶在世时曾说,很早以前祠堂里每年过年都要祭祖,祭祖仪式很隆重,由高氏大户人家轮流执行,每年的正月,都要在方塘上面搭戏台,请戏班子来唱半个月的戏,由于串门拜年的亲戚特别多,看戏的也特别多。奶奶说,轮到我们家时,门里的几个女人就没法好好看戏,一天三顿饭足够她们忙活了。我便想像着,那唱戏的光景,锣鼓喧天,灯笼微摇,婉转歌喉,咿咿呀呀,游弋在方塘里的红鲤们,最初可曾受到过惊吓,久了,又是否也爱上了听戏?
新中国成立后,祭祖这一仪式慢慢地停歇了,鲤鱼们应该落寞好多吧!
这棵老银杏如同它所守护的村庄一样,也经历了一次毁灭性的火灾。
它应该有八百多岁了,还有传闻是李白所栽。童年时看它英姿挺拔,枝繁叶茂,直入云端,最喜欢秋天时,一身黄灿灿的树叶随秋风飘落,从上面走过软软的,而且这个叶还可入药,能卖钱,小时候经常捡那扇形的银杏叶。
银杏树需四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行,中间已经空心了因为年龄太大,常常听那周围的人说,听到老树的叹息,我曾经认真的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什么叹息。
银杏的劫难发生在1997年的一个夏夜。我当年正在母亲家带不足一岁的女儿,所以记得清楚。半夜时分,我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我起床看到父母都已经起床了,家里门打开着,门口路上人来人往,跑得急促,这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跟着大家跑,拐过转角就看到那样吓人的场面:银杏树起火了,而且是从树的肚子里面烧出来的。很多老年人都颤巍巍的来了,有些已经在哭了,说石门要败掉了,不然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呢?天火,一定是天火。
年轻的小伙子们或端盆,或拎桶奔跑着打水,有人扛来了梯子,有人甚至背着喷雾器爬到树上,然而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劲,杯水车薪。我的老爹八十多岁了,也柱着拐杖来了,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表现得好震惊,这可是风水哟!
火第二天还在持续,但老天下起了雨,在天亮时分,银杏树的上半截依次倒下,在断口处可以看到雨中仍在冒烟。村里报了案,林业局来了,调查结果是村里一个顽劣的男孩子,昨晚看到一只黄鼠狼钻进了银杏树的空腹里,他便在树里面点起了火堆,想把黄鼠狼给熏出来,可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黄鼠狼,他就回家了。
就这样,挺立在村中央的银杏树被火烧死了。
好在第二年春天,只剩下小半截的光秃秃的银杏树又发芽长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