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中 第五话

命运往往都不那么会顺着人意,对凌召是,对丁晓炎也是。

画面终于定在了凌召期待的决赛,这次主场是在一中,上半场王亦和凌召娴熟的配合通过防守反击在快结束时压哨率先取得一分。凌召开心的小跑到场边,看见田晓宁已经准备好毛巾和水正等着他,他接过水,田晓宁满脸笑容深情的望着凌召,凌召想着凭借这一分优势,下半场就能够很容易掌握主动权,胜算将非常大。他打算在胜利后在台上大声说出对丁晓炎鼓励的感激。拿着水正要喝时,忽地感觉有个眼神在另一边看着自己,他放下水杯,往那边看去,那个身影忽地消失在人群中,那身型和发型像极了丁晓炎。

这一定是自己想丁晓炎想得太多了产生的幻觉吧。凌召将水往脸上泼了去,想让自己清醒下。

下半场,十中在最后时刻因为韩霍的冲动红牌下场而陷入被动,最终没能够挡住一中猛烈的攻势。这样凌召因为败落而失去找丁晓炎的勇气。那以后凌召就再也没有见过丁晓炎了。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小学同学聚会上她也没有出现。凌召翻着那篇丁晓炎的文章,文章是这样写的:“

那年,我四年级,转学到一所小学,周围都那么陌生,和我同桌的以为男孩成为了我在这儿的第一个朋友。他叫凌召,我们很谈得来。他送给我一只黄色的电子表,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男生的礼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凌召被调到后面做的那天,放学后,我站在他必经路边的一颗树旁等他。在他经过时我问他不跟我坐是不是不开心,他看起来有些伤心,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自那以后,我常常看见凌召和他的同桌们吵架。一次学校庆典上,凌召来了场钢琴独奏,随着琴声飘荡在我耳边,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他。他送给我的那只黄色表我放在抽屉一打开就能够看见的地方,这样我每次打开抽屉就能够回想和他同桌的时光。小女孩的心思就是这样的简单,单纯着,虽然也知道自己对凌召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同桌过的人而已,但却也能够勇敢的不顾一切的去享受着这份纯纯的单恋。

我们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小学临近毕业那会,同学们都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的本子上留下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因为毕业后大家可能会分开去其它的学校。当我把本子给凌召时,他的那些朋友们都这跟着起哄,弄得凌召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为了让他不尴尬,我让他的那些朋友也都在本子上写了。

上课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就我去找凌召时他的朋友们会起哄,其他女同学去时他们也没什么反应啊,想着想着趴在桌上回头抄凌召坐的方向看去,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我有点惊慌,心跳加速,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他也没有离开我。我有点不相信,回过神,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上了初中,我们分在了不同的学校,但因为一个人,让我能再了解到凌召在十中的所有事。这个人算得上是万人迷吧,班上的女生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喜欢我,我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耶,就是这样,可能一种感觉能让你毫无缘由的喜欢上一个人。这个男孩叫李文龙,在他跟我表白后,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文龙看起来有点不服气非要问出那个人是谁。

后来他跟班上一位同学打架劝退后转到了十中凌召的班,虽然转校了,但是因为凌召,他也能够有足够的话题来找我说了,对于我来说我也能够知道更多凌召的事情了。听说凌召加入了足球部,我想这样我就能够在放学后去他们学校看他练球了。

但那次当我在球场边栅栏看时发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正在将一封信递给凌召。看着那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想那一定是情书吧。这时发现球场上另一边李文龙正带着一种伤心的眼神看着我。一会凌召也朝我这边看来,我赶紧躲到一旁树后。

后来听说我们一中要跟一中比赛,我想凌召应该也会来参赛,于是我申请了球赛自愿者在场边捡球。这样就能够近距离看见凌召了。开赛前,我在场边做准备,发现凌召跑到观众席和以前小学同学们打着招呼,我有点后悔应该呆在观众席了。比赛时,凌召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球场,直到最后他才被换上场,没想到我捡到他唯一的一个球竟是他的乌龙球。那时我离他是那么近,但他双眼已无神,看起来难过极了。

我一直担心着他后来的状况,一直盼着李文龙来找我。但这次李文龙带来的消息是凌召跟班上一个玩音乐的女孩子好上了,我知道凌召是很喜欢音乐的,想着他们一起聊着他们喜爱的音乐幸福的画面,有种难于形容的妒忌涌上心头。

李文龙跟我说不信可以第二天放学后去江滩看看,因为那女孩子给凌召的情书里是约着去那相见的。等我到江滩时看见那女孩正抱着凌召,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原本还抱着的一丝侥幸变得绝望。

这样的心情我想会持续很久吧,晚上我无法入睡,枕头全被泪水浸湿。

放学后我好像被一中磁场带动了凌召家旁边的书店。因为这家书店离我家比较远,我很少来。我漫不经心的翻着书架上的书,但脑海里却满是那女孩抱着凌召的画面,想到当时的情景,凌召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他当时没有抱着那女孩。会不会只是那女孩单方面的喜欢呢,想到这里我已拿到新出的伯爵千金来到收银台。有种磁场理论就是对一个事渴望意念足够强就会产生巨大的磁场将那事吸引到身边。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我抬头发现正是我日夜思恋的凌召,他好像没发现我,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只是简单的回了句,然后就一直低着头。因为我们已经好久没这样一起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是怎样的感觉,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在这样的气氛下,凌召不小心的碰到我的手臂,我用余光看见他害羞的脸好红,我胳膊能够感觉到他的颤动,虽然我们没怎么说话,但此时我能感觉他还是小学那会的他,那是种熟悉而难忘的感觉,我好希望能够这样多待会儿,可是凌召好像有些紧张,让我觉得他对我和对其他女生还是不一样的。结完帐,我看凌召好像还没有回过神。

我没法不去想和凌召的这次偶遇,接下来的一天,我没法忍住,在中午先去了十中,希望能够再看看他。来到他的教学楼下,碰到了李文龙,他开始是惊喜的表情,后来可能想到我是来看凌召的才恢复了淡定的神情。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凌召,李文龙说给凌召写情书的女孩后来没有跟凌召在一起,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接着李文龙说他愿意帮我去问问凌召喜欢谁。说可能那个人有可能是我。

听到这,我忽地红起脸来,心中窃喜,口中却连连说不可能。但我又害怕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我可能会更加难受。因为太在意所以会害怕,我让李文龙不要问,即使问了也不要跟我说。李文龙不傻,很快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他知道我对结果是既期待又惧怕,但是这种事情如果不挑明怎么会有结果呢,我们都知道凌召不是那种主动的人,于是李文龙想了个办法。他说现在凌召球是越踢越好了,如果十中能够获得冠军,他就帮我问,如果凌召喜欢的人是我,他会祝福我们,如果不是,李文龙希望我能够接受他。我没有答应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就接受李文龙这个条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文龙,我不希望李文龙成为备胎,那样对他不公平,我是真的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但也只能到这一步。李文龙神情有些恍惚,我想定是我的回答伤了他骄傲的心。

这时,我看见李文龙身后出现了凌召的身影,他不会听到了我和李文龙的对话吧。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于是匆匆的走开了。

接下来,我就一直期待着足球足球赛的进行和李文龙定期到一中来跟我描述和称赞凌召如何聪明。每每听到凌召的事情我都会很开心,李文龙说他喜欢看到我笑的样子,他也知道是因为他说了很多凌召的事使我能够感到愉悦。所以每次他都只说凌召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包括他自己的事情他都是只字不提。

人生总是会出现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上次因为打架而跟李文龙一起退学的程三石和他又在一中碰到了,他们又打了起来。这次打架后,李文龙就一直没有再到一中来。

这样我再无法知道凌召的消息,就算是守株待兔吧,我还是想像上次那样能够在那书店偶遇凌召。这次我要主动问他的近况,我暗暗的下着决心。

我和他还是有缘分的吧,一次我在书店里面挑书,跟我一起来的小学时就跟我要好的姚婷好像在书店门口和什么人说着话。我走出书店,发现是凌召,他还是跟上次一样,一见到我就低着头,姚婷说凌召比以前帅了,但我觉得他一直都很帅啊。

姚婷后来说凌召要给老同学们写贺卡,想着十中这最后一届足球联赛没有了李文龙,夺冠可能无法实现了,我也没法知道凌召心里那个她是不是我,想着每次碰见凌召那害羞的画面,我越发想确认了。于是我给凌召回卡里表达希望他能够夺冠的心情,我想如果凌召心中的那个她是我的话,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夺冠的吧。我想当他获得冠军那天,我会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就算没有夺冠,我也会,我不想错过我最喜欢的人。

接着的事情远比想象的好,从十中战胜李文龙带领的四十七中开始,校刊里不断出现凌召的身影,富家子弟王亦的加入让十中如虎添翼,战无不胜,一直冲到决赛和我们一中开始了最后的角逐。

决赛那天,空中飘满了气球彩条,赛前十中的王亦请来他们公司的当红明星过来表演助阵,从演出名单我能看到那位给凌召写情书的于佳的名字,现场我能看到于佳一边唱着歌跳舞,一边看着场边正在做准备运动的凌召,那种不一样的眼神,想想自己从小就很喜欢跳舞,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于佳那样在观众面前表演展现自己。

比赛开始后,十中打得很不错,虽然我不懂足球,但从射门次数控球时间看来,明显能够感觉十中占据了优势,果不其然在中场结束前凌召一脚凌空射门将球打入。看着凌召兴奋的在场上奔跑着,我也忍不住欢呼起来。当然我能够感觉到边上同学看着我的异样眼神。我兴奋的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和水朝十中场地那边走去。

当我接近时,凌召正开心的带着一副帅气自信的笑容朝场边一位看起来秀美很有气质的女孩走去,那女孩微笑着用手中的毛巾擦着凌召额头的汗水,凌召的表情看起来幸福极了,他笑着从那女孩手中接过水,这时,我已感到脚有些发软,我急忙转过身朝人群中走去。此时,我觉得自己好傻,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还天真的以为凌召会喜欢自己,想着他一直都在不断的努力着,琴弹的那么好,能够让和他一样优秀的于佳对他恋恋不忘,还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自己不擅长的足球都踢得这么好,能够交上这么一个气质与美丽兼备的女朋友。

觉得天天想着的凌召离自己越来越远,有种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凌召的感觉,我坐在观众席上,用捧着的头发将头埋在里面不停的流着眼泪,比赛的结果对我来说已不重要。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凌召,但对他的这段思念去一直住在我心里。”

看完这篇文章,凌召已按耐不住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定要去见丁晓炎,不管她现在如何,也不管她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喜欢自己。

通过出版社,凌召找到了丁晓炎的家。

打开门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凌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这么多年了,自己虽然没有结婚,但同龄人大多都该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你是凌召叔叔吧。”那小孩问道。

凌召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那小孩。那男孩没等凌召回答继续说道:“来找我妈妈丁晓炎吧,她已经去世了,就在不久前。”

男孩看着凌召的眼睛,已经红了一片。

“我是丁晓炎的养子,我翻她的日记本知道了你。”男孩说完牵着凌召来到丁晓炎的房间,房间里书柜上堆满了书,书桌上还留着她未完成的作品草稿,相比结局丁晓炎一定会写得很圆满吧。凌召这么想着,眼前浮现出丁晓炎坐在书桌前写着小说的身影。他伸出手,那身影化成粉末飘散开去,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亮光。

男孩拿出一个日记本递给凌召,刚翻开,他已控制不住满脸泪水如泉水不住从下颚流下来。那日记本里贴满了丁晓炎从校刊里剪下的凌召的照片,这么多年她一直精心的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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