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豪

1. 仲夏,节前最后一个活做完了,大哥发了好多钱,好多钱,美美嗒!得喝点什么。有一瓶从诗人小岛带回来的土产长相思,喝了半瓶,不好喝。接着翻箱倒柜,看到一瓶朗姆酒。这个名字,曾经搭载了多少动漫想象!从大航海时代,到名侦探柯南;酒的颜色,也和拽马提尼差不多,尿黄尿黄的,任性的颜色。其实,真难喝!

2. 我并不迷恋酒精的味道。除了马奶酒和汾酒,其他各香型的白酒,我都喜欢不起来。所以我觉得酒精上瘾的人,可能多少有点自虐倾向吧。但我也喝酒,为的是达到那种半理智、半任性的状态。醉了、吐了,都是不好的,身体难受,头疼,就是任性过度了。所以我极力避免上席喝酒,跟人拼酒之类。我酒量不大,胃也不好,醉了就会先吐,然后就睡,也因此常常错过很多经典段子,对于一个段子收集控,这是不可原谅的。当然,也得益于酒量不大,我想进入那理想状态,比酒豪们容易得多。

3. 班辉,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酒豪。此兄好勇,善打杀,也写得一手好行书,可惜数理化英语都学得很烂。刚认识他的时候,看到他写的一副字,内容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迈。那时的他,刚满18,深信天下是可以打出来的,就像他听到的故事里描述的那样。八年后,我有机会去德国小城短暂工作,叫班辉来身边相助。此君拎一布包,孑然飞抵北京机场。上一的士,说,去草场地。司机一听,不去,说从二环过来排了一个多小时,就他妈送你一草场地?班辉放弃了他蹩脚的普通话,直接甩了一句乡音,地道贵州双铺仡佬族土话,大意是,不走老子现在就捅死你。于是车开动了。我想光凭一句话,是不够的,班辉大概有意无意露出小臂,那司机估计也是明眼人,一看就醒了。据说,懂功夫的人,一见小臂,便知力道。班辉力气有多大?有一次他从家给我父亲背了一袋米,20多公斤,没赶上车,是生生走到的,从他家到我父亲那里,至少20公里吧。有很多次,我醉了,睡了,也是他把我背回家,我当时是个胖子,有近150斤。我跟班辉喝酒无数,没见他醉过,从其他朋友嘴里,也没听过他醉酒的描述。他来北京助我的第一天,也是我邂逅奇老师的第一天。后来奇老师曾问我,那天你旁边那个人是谁呀?怎么杀气这么重,都不敢看他。我说,那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我想,班辉要是醉了,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4. 张大师,是我认识的第二个酒豪,同样,我印象中没有见过他醉酒,反倒是,众人一起喝酒,有人喝成2B了,他却越喝越冷静。我有这么两三年,完全受张大师的影响,从音乐到电影,从电影到文学,从文学到哲学,从外在到内在。也是张大师,把内在王国这个论坛推荐给我,说里面有些内容不错。然后我在论坛注册了一个ID,叫特吕弗,因为觉得张大师喜欢戈达尔。可是一问他,他说他的ID叫醉舟.......我跟张大师合作很多,很多,状态变化也很多很凌乱。可以前一分钟,他就只有一部大师作品;也可以后一分钟,他拍的每一分钟都是大师的。张大师,就这样在大师与碎碎念之间,在我的记忆中沉浮了十多年。其实,张大师是个事儿逼。那年宿舍里有个学长被查出有肺结核,张大师以前经常跟人家喝酒,知道肺结核这事以后,张大师每天就皱眉捂胸,说觉得自己胸闷喘不上气,肯定是被传染上肺结核了。过分的时候,张大师把窗帘弄成纯黑色,拉上,房间里一丝光都不见,也不透风,说外面有结核病菌。然后过几天,把门窗都打开,说屋里有结核病菌,要透气......这事儿折腾了一两年,就慢慢淡忘了。去年,张大师被查出来有心脏的问题,把烟酒都戒了,从此,变得更絮叨......絮叨......叨逼叨......叨逼叨......其实现在转念一想,不是坏事,从猛火变成文火,成慢炖,也许再过几年,他又有让我惊艳的东西了!叫你大师,不是白叫的。我妈挺喜欢张大师,只见过一次,就跟我说张大师是个好孩子。后来我被人提醒,原来他们都是射手座,气场相同啊!张大师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已戒酒,今生怕是无缘得见了。

5. 老奇老师,也就是奇老师的爹,是我见到的第三个酒豪。别人喝酒,能明显察觉喝酒前和喝酒后状态的不同,就连班辉、张大师这样的酒豪,虽然不醉,却能明显看到状态不同:班辉酒前微笑不语,酒后微笑变为大笑;张大师越喝越冷静,冷静到能看透世间一切!老奇这里,没有不同。酒前,他在吹牛逼,酒后,一桌后生倒下大半,他还在吹牛逼。连吹牛逼的节奏都一贯始终。酒对他来说,只是润喉的。老奇给我吹的第一个牛逼,是说他是成吉思汗第四子拖雷的后裔。一开始,我是拿这个当纯吹牛听的。当时我也认识了一些蒙古族朋友,大多数家里都有成吉思汗像,也都说自己是铁木真的子孙,出来这么一位攀亲戚攀得这么具体的老头,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春末夏初,一叶扁舟入东海,逐渐远去的桃花岛上,站着袅袅的黄蓉,我回头大喊,蓉儿,别等我了!我喜欢华珍。。。。。。后来,在越来越多的场合,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事实,这些人不像是合着伙来吹牛逼,也没必要捧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头,才明白,原来老奇是把真事当牛逼来吹了。后来老奇吹的牛逼还有很多很多,大概总结,也就是一个人的自传而已:幼年丧父,少年丧母,青年时,携一干部家女儿出逃成婚,数年后回乡闯荡,干练有才,名声在外。如日中天时遭人暗算,入死囚,险坠黄泉。命不该绝,进京大作为......拿真事当牛逼来吹,不就是纪录片的路子吗?恍然大悟啊!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喝醉了拍纪录片,会是什么样的意境,达者其谁邪!

6. 烂醉,就是泥。万物一体,万物一泥!无物无我,却心明如镜,醒者、醉者、酒豪,达者其谁邪!舍我其谁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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