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千多公里多来回,距离差不多快是回家的路途,这次是求医。
小妞的鼻炎从六岁左右就开始,此后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好多回医院。
先从过敏源查起来,家里幼稚的那位死活不承认养猫带来的后果,在医院的铁证面前终于收起凶悍的面孔,极其不乐意地送走了“美团”和“饿了么”。
然后就开始做物理治疗,从红外线到电磁疗,各种新式武器都用上了,也好过了一阵,不久还是复发。
最严重的时候,深夜呼吸困难,蜷缩在一角,心疼的只有我这个做妈妈的。
一个人半夜起床,开车带她去看急诊,直到医生开完药,说没事后,才安心回家。
等她慢慢睡着,已是凌晨三点,距我起床的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只能半睡半醒地躺了一会儿,然后顶着黑眼圈去面对高强度的工作。
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微信关照小妞班主任,注意她今日的活动。
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孩子身体好,能够扛得住一切,只有我知道半夜她呼吸困难的模样。
作为母亲的敏锐,我觉得总是靠吃西药和物理治疗下去定然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暑假里,在南京疫情警报还没拉响之前,河南大水发起的前夜,我带着小妞求医去了。
这位中医是我们的老朋友,很认真地说,再拖下去后患无穷,现在治疗太及时了。
于是,我们开启了两个多月的中药治疗,并辅以运动和饮食注意。
这次是复查,医生说情况良好,继续服药,再过两个月来观察。
老母亲悬着的心略微放松点。
返程的路上,我问小妞,以后我生病了,你会带我来看病吗?
已经到了不屑于表达爱的她,笑而不语。
我想起了两个关于看病的小小说,很想讲给她听。
第一个叫《母亲的眼睛》
妈妈:儿子,如果妈妈眼睛瞎了怎么办?
儿子:我会送你去这里最好的医院治疗。
妈妈:如果这里最好的医院治不了怎么办?
儿子:我会送你去世界上最好的医院治疗。
妈妈:如果世界上的医院仍然治不好呢?
儿子:我会终身照顾你。
妈妈:好儿子,谢谢你。
儿子:妈妈,如果我眼睛瞎了怎么办?
妈妈:我会把我的眼睛换给你。
第二个叫《镶牙》
儿子是个大款,母亲老了,牙齿全坏掉了,于是他开车带着母亲去镶牙。一进牙科诊所,医生开始推销他们的假牙,可母亲却要了最便宜的那种。
医生不甘就此罢休,他一边看着大款儿子,一边耐心地给他们比较好牙与差牙的本质不同。
可是令医生非常失望的是,这个看是大款的儿子却无动于衷,只顾着自己打电话抽雪茄,根本就不理会他。
医生拗不过母亲,同意了她的要求。这时,母亲颤颤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拿出钱交了押金,一周后再准备来镶牙。
两人走后,诊所里的人就开始大骂这个大款儿子,说他衣冠楚楚,吸的是上等的雪茄,可却不舍得花钱给母亲镶一副好牙。
正当他们义愤填膺时,不想大款儿子又回来了,他说:“医生,麻烦您给我母亲镶最好的烤瓷牙,费用我来出,多少钱都无所谓。不过您千万不要告诉她实情,我母亲是个非常节俭的人,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我不知道她看完后,有何感受。
想起前段时间有个新闻上叫“墙上长满了人”。
说的是开学第一天,学校围墙上都是操心的家长,有人在下面跟了一句,“如果这是养老院的围墙该多好”。
带孩子看病义无反顾,跋山涉水,求神拜佛,似乎是最宝贵的母爱体现。
想到家里的老爹老娘,他们有病一般不跟我们讲,疼的时候吃颗止疼药,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医院看病。
他们检查下来大问题会说成小问题,小问题会讲成没问题。
万一真的得了绝症,他们早就在保险单的受益人上写好了你的名字。
这就是中国式家长,小的时候为孩子,老了还是为孩子。
我曾经听过一句这样的话,老年人最好的活法就是保重身体,不要给子女添乱。
早上看到戴建业教授的妻子生病到去世都是老戴一个人,儿子并不在身边。
所以,养儿防老这句话真的对吗?
保重身体是对的,并不是为了子女,而是为了自己。
有天,我跟春霞、艳平姐在操场上散步,说起过去,谈谈未来。
我对她们说这一年,我都不允许自己生病,一旦我倒下了,孩子就没人照顾,老人就会担心。
我们还说,以后一起养老,就叫语文湿地之家也蛮好,一群老头老太在一起还能聊聊天,散散步。
当然有师父在,我们还要妖妖娆娆地活到一百岁。
如此想来,有没有儿女在身边,还真不重要,我们要学会自己活得漂亮,到老也如此。
改编一下《当你老了》收尾:
当你老了,
头白了,
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
请取下那些课例,
慢慢读,
回想你过去讲课的优雅,
回想你昔日文章的漂亮;
多少人看过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才华,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群人
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
可爱的皱纹;
头靠着头,
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欣然地轻轻诉说
青春永不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
它依旧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闪耀着明亮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