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等的汽车迟迟不来会是怎样的感受?一辆车来了,另一辆车来了,都不是你的盼望。一个人上车了,另一个上车了,都不是你的同路人。路灯下凌乱的黑影像被海绵吸走,最后一片透亮,只剩下我的影子孤单的飘荡。
我等的车终于不曾来。当然不会来。我等的不是车,等的是乘车而来的人。
继续等吗?在站台这里立着等成路灯。
我觉得把一切说透缺乏一种韵味,就像写诗那样,太过直白的诗都是平庸的。然而生活中的你猜我想又太刻意和伪装,但就这样还得继续下去。没有哪个人可以长久地住在别人的心里,除非那个人的姿影只是一个幻想。
我以为她会懂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纽约街头,当时她的绝望和无助像一道闪电刺中了我的心灵。我在华尔街看惯了尔虞我诈口腹蜜剑,她那如受伤羚鹿一般无助的神情瞬时融化了我的坚硬。世界不属于我,但她属于我。当时我这样想。
她像磁石一般吸引我,但我自大的以为我是一块更大的磁石。我记得约翰.厄普代克说过在列克星敦大道有一家装饰豪华的中餐馆,在那里你可以吃到地道的咕咾肉。我兴奋地带她过去,就像得了奖的小孩迫不及待地给妈妈炫耀,我认为给这样一个久在异乡漂泊而又失恋了的中国女孩一顿正宗的中餐,会让她这颗无助的心感觉好受一些,顺带着炫耀了我的体贴,善解人意。
当我们赶到上东区的列克星敦大道时,我发现要在这样一个繁华街区寻找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式餐厅,比在人海中偶然与她的相遇更要艰难。我们走遍了整个大道,直到我们俩饥肠辘辘,还是没有找到斯坦教他的纽约女郎如何使用筷子的中式餐厅。
小说终归是一次杜撰。
我的一次浪漫邀请无疾而终,最后去的餐厅,有着泰坦尼克号上宏大轩敞的大堂,各种吊灯壁灯闪烁着珍珠玛瑙一般的光芒。然而没有温情的筷子,只有冷冰冰的刀叉。西式浪漫在华灯璀璨的纽约城纪念了这次邂逅,却不曾为我们的相遇增色。正如在一片热烈如火焰般的枫叶丛中,火一般的红色就不再显得珍贵了。
她累了。我穿过几十个街区送她回家。我见她如精灵一般消失在楼宇的森林之中,黑夜掩盖了她美丽的身影,似乎不想让她的美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呆然而立,恍若做了一场仲夏夜之梦。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电话,她的笑颜在岁月摧残下也渐渐湮灭成为不可解的谜。
我寻找不到她,在纽约的街头,她久候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