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贤的烹饪技术,都是为了孩子们吃饱吃好而做。
不能让孩子们吃上大鱼,就用小鱼做上一锅鲜美的小鱼锅贴也不错。热油中小鱼入锅,煎成两面微黄,放入葱姜蒜调味,少许酱油一烹,加入一勺水,鲜香味四溢。
张书贤熟练的把和好的面,往热锅上一贴顺手摊平,加上两大碗水。锅贴有三分之一泡在水中,在火与时间的作用下,锅贴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二十分钟加入切好的辣椒、青蒜、香菜,一道鲜美的大菜就告成,出锅后的锅贴上还留有母亲的指印。
孩子们早已就坐,闻着鲜香味早就馋涎欲滴。虽然鱼少又小配菜多,每一筷每一口都有浓浓的鱼鲜,都是母亲对孩子们的爱。
时间到了第二年开春,农村这个时候青黄不接,陈粮吃完新粮还没着落,城里有个亲戚总要出去走动走动。
长霞武军放学回家,见家里坐着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长霞武军警戒着看上一眼。外婆介绍说:“这是你表婶,还有她闺女。”长霞武军相互看看没吭声,外婆对着长霞武军说:“喊人啊,这是表婶。”
长霞武军不情愿的喊了声:“表婶。”
表婶笑着说:“这是长霞,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
长霞根本记不住什么表亲,一个街上住的人,好象都沾亲带故。只是对着表婶挤出一个笑容说:“不记得了。”
长雁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板着脸嘴里嘟囔着说:“真烦人,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吃饭的时候长雁也会表现出不耐烦,放筷子装饭时总是重重的弄出响声。还会说:“锅里的饭要没了,外婆你就不能多做点?”故意说着给来人听。
张书贤总是先拿眼神去制止她,或是把她支走。
来了一个外人,一家人的生活就要被打乱。晚上后张书贤见亲戚去厕所,走进长霞房间对长霞说:“今天外婆和你们一起住,外婆的床给表婶和表妹住。”
长霞对母亲的任何决定都不反驳,在母亲的高压管制下,一切以执行为准则。
长雁听到就顶嘴说:“为什么啊?每次来人都让我们挤在一起睡,让她们去住招待所好了。”长雁胆大总敢当面顶撞母亲。
听到二姐对着母亲大声说话,老四老五也跑来凑热闹。张书贤看到就冷冷的说:“回你们自己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接着用能压倒一切的目光对长雁说:“就你事多,住招待所你付钱啊?”
长雁“哼”了一声,看着张书贤的目光毫不示弱的说:“没钱付,当初你就生俩个孩子多好。”
张书贤怒气冲冲的问:“你还人来盛了,生俩个也生不到你啊?”
“你以为我想被你生下来啊?看看我同学,人家就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她妈都喊宝贝回来了,吃的穿的都比我们好。看看你下班回来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教育方式不是骂我们,就是打我们。”青春期的叛逆让长雁借了豹子胆,越说越离谱。
张书贤反问:“我不做事,你们穿什么吃什么?你们要是听话,我闲的没事打你们?”
“难道不想给你找白头发也算错?”长雁把前段时间的事搬了出来。
张书贤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一根一分钱。”
长雁有点理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把外婆刚拿到床上的枕头,想在给扔回外婆床上,可是一把没抓好扔在了地上。
张书贤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只见她向长雁走去,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长雁一个大嘴巴。
张书贤气的胸部一起一伏,张着嘴一喘一息说:“就你能,你还想造反了不成。”
长雁被打的愣在那,用仇视的目光直视着刺向母亲。在要流泪的那一刻,重重的撞了一下母亲,忽然跑出了家门。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因为外人的闯入发生。
战争开始长霞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看着长雁和母亲顶撞心里赶到畅快,平时他们对母亲的打骂、憋在心里敢怒不敢言。看着妹妹被打又心疼,就如母亲所说:“我看你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呢。”
看着长雁夺门而出,长霞紧跟其后,只见长雁一路跑到她的好朋友家,接着长霞也跟进屋,这一晚长雁没有回家。
两天后表婶离开了淮阴,带着张书贤平日省吃俭用、省下的5斤粮票3元钱。张书贤还帮买了两张车票,又给王诗远的母亲带了一斤油。
粮食是供应制,孩子们根据大小定量,大人们根据工作的强度定量,粮食就是一个家庭的生命保障。
生活就如万花筒般的奇妙,没过几日家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吵吵闹闹。
长霞要上高中了,张书贤想着应该给她做件好点的衣服。这件事困扰她好多天,是买布自己做呢?还是到百货公司买件成品呢?自己做省点钱,但是款式难看。成品漂亮又省事,花钱多,她很矛盾。
张书贤去水池洗床单,邻家阿姨就问:“大张,过几天我要去上海看儿子,有什么需要带的?”
当时的交通、信息封闭,物资匮乏,能去大都市上海比现在出国难多了。首先要有钱,其次要有介绍信,你才能住的上旅馆或招待所。
机会难得,张书贤忙说:“我正想着给长霞买件衣服,开学好穿。”
邻家阿姨说:“我也准备给孩子买件新衣服,听说上海衣服款式很时髦的。”
张书贤忙接着说:“是的,是的。上天我们单位的姜大姐,她女儿拖人从上海买了一件的确凉的衣服,款式、颜色、花型,布料都很时髦的。”
邻家阿姨说:“我星期五早上跟小车班的车一起走,到时你把布票送来就行。”
张书贤拿着洗好的床单,站起身说:“我晾好床单就去你家。”
回到家中,张书贤打开樟木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本色的小木盒,抽开木盒的盖子,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叠花花绿绿的纸。
有节省下来的全国通用粮票、布票。有江苏省的粮票、布票,还有面值不同的钞票。
张书贤从中找出全国通用布票,放下盒子从针线筐中、拿出剪刀剪下一个五尺和一尺的布票。又拿出大小不一的钞票,加在一起八元钱,差不多是张书贤工资的三分之一。
把东西放回原处锁上,张书贤来到了邻居阿姨家。把钱和布票交给阿姨说:“这个钱和布票就给长霞买件上衣。”
邻居阿姨接过钱和票点了点说:“你想买什么样的上衣?”
张书贤说:“俺也没去过,不知道要买啥样的,就听人家说上海的东西时髦的很。”
接着又对邻居阿姨说:“你的眼光比我好,你看着什么好买就行。”
张书贤请别人办事很少提出什么要求,也常常把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话挂在嘴边对孩子们讲。
邻居阿姨说:“你信我就好,我会买最好看的衣服回来。”
张书贤连连说:“自然信你,在这院内住着,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邻居阿姨说:“是的,是的。一个院内又住一排,真是有缘分。”
又说:“孩子们看着长大了,女孩子总是爱漂亮的,没条件就算了,有条件就要给孩子买件时兴的衣服。”
这两个山东,江苏的女人,用各自家乡话又闲聊了一会,张书贤谢过回家。
听说邻居阿姨要去上海,还要给长霞买新衣服,男孩子自然不会争。对年青人来说当年的时髦就是有一身军装,看一场内部电影。武军还是初中生,沾着父亲的光穿上了军装,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老四老五小、还没自己的主意,当然不会去争。长雁就不一样了,家中排行老三,应了那句:大憨子、二愣子、三尖子。排行老三在家中应该没有什么话语权,可偏偏她是这个家中最有个性的孩子,家中什么事都爱管,什么事都要参与。
刚听说给长霞买衣服,回家就问母亲:“为什么给我姐买新衣服,不给我卖啊?”
张书贤说:“你姐要上高中了。你才上小学。”
长雁说:“上高中就穿新衣服啊?我马上要上初中呢。”
张书贤说:“等你上初中了,妈也给你做件新的。”
长雁不讲理的说:“我就想现在要,也想让阿姨给我买件时髦新衣服。”
张书贤说:“今年的布票不多了,过年要给你们做棉衣棉裤。”接着又说:“到时把你姐的衣服改一改你就有新衣服了。”
长雁说:“旧衣服改的在好也是旧的,我才不要呢,你就是偏心。”
张书贤没生气反笑着说:“我偏心?要是给你做不给你姐做,那才叫偏心。你们的学费不都是你姐做小工挣的吗?衣服什么的不都是你姐洗的?”
长雁理亏又不想就此认输,嘴里还是在说:“反正是你偏心。”气鼓鼓倔着嘴早已走出家门。
一周后,邻居阿姨回来了。带回来二件衣服,一件的确凉短袖,一条格子三角裙。
邻居阿姨见张书贤在家,拿着新买的衣服和一把大白兔奶糖,向张书贤家走来。人还没到声音已到:“大张,我给你送衣服来了。”说完走向张书贤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