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命悬一线
安乐公主与阿布王子的这桩婚事,问题就出在她的出身上。无论镇国公还是东平侯,都是兵权在握的实权派,这是为何室韦大王子想要设计杀了阿布取代他成婚的原因。大王子如今没了,二王子想要继位,与拥有这样一位老丈人的阿布王子比,就太不够看了,这桩婚事,哪怕是得罪大唐,也是要破坏的。更何况,这国书,是让阿布王子自己去呈给大唐皇帝的,得罪大唐的事,自然也是阿布王子做,他乐得坐收渔利。
阿蛮与文秀却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阿蕾跟李菁跑了,这就是我大唐欠了阿布王子的。如今我们既然拿纤纤替了阿蕾,只需回到长安禀明皇帝,给纤纤一个正式封号,再把纤纤嫁过来就好。
这算盘虽然打得响,但对于那等着看好戏的帅大叔来说,难免无趣,恐怕是得从我身上要些利息的,只是不知道回头又会想什么招出来的折腾他儿子我了。
就在我和纤纤都觉得此计不错时,咱们这位主角阿布王子弱弱嘀看着我,问:“可以换一位不?”
纤纤听了掩面失笑,在文秀耳边咬了两句什么,我问他:“你先说说,你想换谁?”
因着见阿布王子看着文秀,阿蛮忙劝她哥哥,大意是不可为了她的幸福拆散我和文秀,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阿布王子说:“我想换她师傅!”
我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向他头上,阿布王子一侧身躲过,躲过我这边却没有躲过文秀,叫文秀一记扫堂腿撂倒在地。文秀轻蔑的说:“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娶我师傅?”
回到我俩的房间,阿布王子躺在床的里间,说:“你不觉得,她和安乐郡主长得有几分相似么?”
是了,当日在银杏树下,那丸子头,确实有几分像阿蕾。我对于这痴情的货,唯有无言以对。
文秀悄悄问我,要不要把二王子也干掉了?这事,当然不行。
回头如果室韦要跟大唐开战,大唐三殿下我,派人暗杀了室韦的两位王子,这个理由,自是再好不过。杀大王子,可以推给阿布,说是帮阿布争储,但杀二王子,眼下分明阿布的实力超过这二王子,不好插手。
夜已过半,我仍躺在床上盘算着该怎么跟帅大叔讨价还价的时候,听得隐有箭矢破风之声,刚从床上滚了下来,就有火矢射破窗户点燃了屋里的陈设。我一见那烟的颜色有异,赶紧闭气,用茶水打湿帕子蒙住了口鼻。那寻常比我灵敏的阿布王子却躺在另一张床上,没有动静。
我避过火矢,匍匐到他床边,摇了摇,没有反应,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气息不畅,有些微弱。火矢的火油四溅,瞬间已经点燃了大半间屋子,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烈火加毒气不容我思考,赶紧将湿帕子覆在阿布王子的面上,将他自床上拖了下来,平日里,也觉得他比我高半个头,肩膀比我现在还要宽厚那么一点,料不到竟然这么沉。
好容易拖着他爬到门口,门口的火势尤甚里屋。我仅剩的火灾逃生知识已经快要丢还给老师时,门被踢开了,程千海和几个兵士顶着湿被子冲了进来,将我和阿布王子扶了出去。
进了院子,地上躺着几个死士的尸体。来不急细看,先一盆井水浇在了阿布的身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时辰前见过的那名使节此时立在阿蛮的身后,火把的光映照在各人面上,看不分明。
我又检视了一下脉息,听了下心跳,确定人还活着,只是心跳变慢了。命人又举了几个火把过来照明,扒光了阿布的衣服,检视周身,只在他的肋间,发现有一个极小的红点,若一点朱砂,贴身随侍的仆从说,阿布王子肋间没有朱砂痣。
待用吸铁石自这点朱砂中吸出那根若牛毫的针交与文秀去检验毒性时,阿布的身子已经开始变凉了。
把心一横,自腰间取出当日离开长安时欣儿所给的药瓶,取出那据说能解世间百毒的解毒丹,用力捏开阿布王子的齿关,将药丸塞了进去。可药含在嘴里,根本没有咽下去,水也灌不进去。想起当日种种,只得自己将药嚼了,学着欣儿的样子,就着嘴将药给阿布喂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一院子的将士并随从就伫在原地看着,呆若木鸡。
还是阿蛮反应快,赶紧取了床被子过来将阿布裹了,抱着她哥哥在怀里给暖身子,众人才又手忙脚乱的弄来火盆、暖水袋,才让阿布王子的身子暖和起来。
待阿布的呼吸平稳,文秀证实,阿布所中的确实是一种慢性毒,可以麻痹神经。还好当时这针偏了一点,没有直接射中心脏,否则,任谁也救不了。
阿蛮听了,只是紧紧抱着她哥哥,一言不发。我正听程千海汇报损伤情况,原本地上躺着的死士活了一个,两袖箭向我们射了过来,我条件反射性的推开程千海,身上一暖,听得一声闷哼,却是阿蛮挡在了我的怀里,背上中了两箭。
那死士轻功极高,一击未中,纵身起落之间又射出几箭,早有兵士过来将我们护在中间,未再伤得了我们。几个起落,人便没入夜色之中。
姐真心后悔,当时依了江湖规矩,没有追问行刺阿布的幕后之人,又托大没有将七煞公子带在身边,才会弄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