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人的秘密
第十七节：十年邀约
一个小时后，袁坤收到武赟通话请求。
“坤哥，洪步在吧！嘿嘿，有件事情得跟他说下。”
“在!”袁坤将影像投放到茶几上。
“洪总，您这小孙女跟我小秘书很聊得来呀！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现在已经跟槿华一起来东湖市啦！还有林远的孙外甥女晓律也一起过来，没想到啊，她俩居然是室友，命运真是奇妙啊！”
“坤哥，这个是要带梓萱去做检查吗？”足记问。
“估计是槿华的引导成功了，现在带梓萱过去。”袁坤回答。
听说梓萱是过去做检查的，洪步心里放心许多。“你可得照顾好她，他可是我的孙女，还有、还有是辰尘的亲孙女。”
“知道了，小秘书已经跟我说了。就冲她是洪疏的女儿，我也算是她一个爷爷，她在我这的待遇，绝对比在你那好。”武赟说，这话可说到洪步的痛点，这些年，他确实亏待了梓萱。
“我已经邀请她来这里住两天，放心，绝不是住医院。两天后，我会带着她们，咱们，学校见。”武赟接着说。
“孙晓律也要在你那两天吗？”足记问。
“是啊！两天后跟我们回学校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那我们这两天也去你那边好了!”
“哈哈!洪步嘛!热烈欢迎，你么？”武赟一个变脸嫌弃到:“不接待！”
“你！”
“算了，两天没回公司，我回去一趟看看，该交代的交代下。后天回学校，又不知道得待多久。反正也就后天的事情。不过，我知道梓萱现在这种情况，你处理肯定比我有经验，可是如果你照顾得不好，小心我不放过你。还有……”洪步突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支支吾吾不像你。”
“帮我查查洪疏的DNA是不是XXY的？”提起自己的孩子，洪步有些沮丧，与其说是回公司，不如说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太过震撼，是自己根本没有想象过的。
“好吧，我这有他的衣服，估计能找到他的DNA。”
“等等，威哥，现在梓萱承受得住她身世的秘密吗？”洪疏的事情总归是过去式，足记比较关心的还是眼前梓萱的情况，可以说在这点上，他还是比洪步理智点。
“目前来说，肯定是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那你还确定到时候后天要带她去学校。”足记质问武赟。
“我是带她去看戏，辰尘的事情肯定不告诉她的，你放心。郭亮、林远和丁山现在都在骆城，他们都是大闲人了现在，坤哥你待会顺便去跟他们说说后天看大戏要注意的事情吧！住的就住在翰林公寓我们那两套房子里。明天就能去住了，梓萱的事情也应该跟他们说说，但让他们千万记住，目前不能够跟梓萱提到她的身世，郭亮丁山还好，就怕是林远这老小子嘴巴快。”
袁坤：“明白。”
“知道了，啰里啰唆!既然洪步有事情要回去，今晚我就跟坤哥去找林远。”足记说。
“早点去，早点去，他们干等着估计也不耐烦了。就是跟洪步交代一声，洪步没意见，我挂啦。”说完武赟挂断讯号。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随意啊！”洪步抱怨。
“哈哈，他一直就是这样啦！”
“他都把你孙女给骗走了。”
“算啦！”
“既然这样，我们也散了呗。”
“那我先送蓝社工回去，后天见。”
“行，那我跟坤哥一起去找林远。”
这时，洪步收到郭亮的通讯请求。
“老洪，月勤和坤哥现在跟你在一起是吧！”
“就在旁边。”洪步将影像投射在茶几上。
“你们是在骆城吧?今晚过来我这？”
“我两天没在公司了，得回去看看，就不过去了。他们打算去找林远，你跟他们聊聊吧！”说完，将取景范围扩散覆盖到咖啡屋雅座。
“郭局长消息灵通啊，我跟洪步在一起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足记抢先说话。
“月勤你这老混蛋，终于现身了。”郭亮面无表情回敬足记，他跟谁说话，说什么话都几乎面无表情。
“是啊，郭局长有什么指教?”
“小糊涂仙52°精品。”郭亮左手提起两个红白色瓷瓶。“雪茄。”郭亮右手夹着两根雪茄。
“好，有诚意。”
“别找林远了，先过来吧！你旁边的是坤哥吧！也一起过来。我家地址没变，还知道怎么来吧?”
“知道!”
“那过来吧！”郭亮说完，直接挂断通讯。
“那，我跟坤哥先去找郭亮。”
“行，我回去看看，没什么事情明天我也过去。”
逸海南阁是骆城中众多居民楼中普普通通的一栋，十楼B座的装修规规矩矩，看不出哪里出彩，也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合理，这就是一个退休警察郭亮的住处。
要说这房子里面有什么亮点，那就是房子的女主人，她脸庞上皱起的细纹，是她岁月经历的点缀，仿佛一个六旬过半的女人的美，就该这样。她举止优雅，言行得体，每一个动作的幅度，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可能失去这个动作的美感。这是她从出生就开始培养出来的习惯，年轻的时候便是如此。学生时代的她是众人追捧的校花，是所有人眼中，能够跟郭亮称得上般配的人。
她叫司徒凝，此时正在给郭亮，足记，袁坤张罗晚饭。菜差不多上齐，他们三人已经在饭桌前坐好，等司徒凝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所有人才开始动手拿筷子。
“坤哥，郭亮跟我说起你的事时，我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你现在已经坐在我面前了。”司徒凝没有表现出其他人第一次见到袁坤时的惊讶以及激动，因为郭亮也没有表现出来。
“抱歉，抱歉。”袁坤放下碗筷，连连抱拳行礼，他打心底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现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还有月勤，我们也有十几年不见了吧！你的事情我倒是偶尔能在媒体上知道些。”司徒没有接袁坤的话，其实她坐下来说的两句话，纯属简单的问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明下，没有偏倚，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吃饭时不宜多话，并形成习惯保持至今。
“司徒有心啦！”足记回话，“你的手艺真不错，郭亮太有福。”
“只可惜也就这两年才有闲心，好好品尝。”郭亮说这话，是对司徒凝的愧疚，身为警察，无时不刻不让妻子提心吊胆。他接着说：“先别说那么多，吃饭，可不要浪费了司徒这桌好饭菜，吃完慢慢聊。”
吃过饭后，趁着司徒在收拾东西，郭亮三人来到天台抽雪茄，一来司徒不让在家里抽烟，二来，郭亮还是不习惯在她面前袒露真实情绪。
“说好的小糊涂，却是剩下干巴巴的雪茄。”足记调侃郭亮，敢直面调侃郭亮的人不多，足记算一个，因为他知道郭亮不会介意。
“我戒酒好久了，再说你这老混蛋也不怎么能喝，昨晚不就已经不成人事了。”
“果然在找我们之前你跟武赟联系过。”
“我只想跟坤哥叙叙旧。”
“就我们俩进你家门到现在，你哪点像要叙旧的样子？”
“你管我！是吧坤哥?”
郭亮不理足记，转过找袁坤搭话，这倒使袁坤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老友们聊天。
“说说你这四十年不老，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见袁坤不说话，郭亮问。
在与郭亮的答问间，袁坤又将四十年来自己睡了醒，醒了睡的经历叙述一遍。
袁坤的经历确实匪夷所思，似乎都在情理之中，郭亮没有想到坤哥这么爽快地说出来了。但郭亮没有沉溺其中，因为他心中依然还有疑问，他很了解武赟对戏的痴，肯定不会希望有人剧透。但这个时候他让自己找袁坤，而且袁坤毫无保留地将他这么多年的经历说出来，不就等于剧透。武赟不像对自己说谎，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谎。难道是武赟改变主意了？但以他多年做警察的素养，如果有人可以询问的话，他不会胡乱猜测，只会继续追问，寻找真相。
“既然戏就要上场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剧透给我。”
“你是说武赟的戏？”
“是的，之前武赟说，你不希望剧透。”
“我没说过，因为我也不知道武赟要演的是什么戏？”
“难道戏跟你这些年的经历无关？”
“我不知道。但我的记性很不好，或许以前真的跟他有过这样的约定。”
“你的经历全都是武赟跟你说的？录影也是他给你看的？”
“是的!”
“我怀疑他对你还有所隐瞒。”郭亮坚信武赟不会说谎，但是隐瞒的话，不算是说谎。
“是的，但他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他隐瞒的部分，应该是跟辰尘有关的。”在旁听许久之后，足记也终于开口了。武赟并没有跟足记提到戏跟袁坤有关，但当他询问晓律与辰尘关系的时候，武赟明确跟他说看戏就知道了，加上戏是在辰尘的忌日上演，很明显是跟辰尘有关，以武赟的脾性，如果郭亮没问，他自然不会跟郭亮提到太多与戏相关的内容。但既然现在郭亮有疑问了，足记觉得自己说出来是不会有关系的。接着他又将晓律和蔡梓萱的事情跟郭亮说了一遍。
听完足记的话之后，郭亮反而一时没了头绪。三个人在天台沉默许久，各有所思。
郭亮在心里想了一万遍“辰尘这小子一直就这么屌，死了这么久还这么能闹腾。”当然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失态了。
足记心里倒是有几分明白，虽然只是猜测，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心中暗自发乐，他自与辰尘初见伊始，就是很好的朋友，缘于他们有许多共同的兴趣爱好。他们一起写诗，一起品茶，一起摄影。正因为他们有太多相似，所以难免会暗自较劲，能在某一方面超越对方，都是一件极其爽快的事情。但是辰尘死了，他失去一个好朋友也失去一个好对手。只是没想到辰尘还留下了这么一个大谜题，而他正在一步一步破解这个谜题。他仿佛又跟辰尘较起劲，这一次，自己赢得几率很大，心里自然地愉悦起来。
袁坤倒是没有想什么，因为一想到这些他就头痛，干脆就不想了。
“你想通了吗？”足记先打破天台的安静。
“想到一点。”郭亮回答。
“那你先说。”
“你就这尿性。这出戏不是演给我们看的，最起码，我们不是主要的观众，这出戏是演给孙田莞和孙晓律看的。”
“很聪明，跟我想的一样。”
“那你说说为什么？”
“第一：武赟明确跟我提到，这出戏跟关孙晓律的身世有关。第二：武赟没在你们提到这个，因为他不想一个人知道——林远。这也可以解释，我们表明要去找林远之后，他马上联系你截住我们。林远跟孙田莞关系太好，加上他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所以武赟不想让阿远知道。第三：坤哥两次的突然出现，一次是在孙田莞病危的时候，这次主要是转移阿远的注意力，不让他和孙田莞深究辰尘的事情；一次是在我跟孙晓律接触的时候，因为他不想我跟孙晓律继续探究辰尘的事情。以武赟的性子，他最希望孙田莞和孙晓律看这出戏，就最不想她们提前知道线索。所以戏主要是给她们看的，我相信她们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到时候有这出戏。今天孙晓律会去双泉医院，应该也在之前的计划当中。我说得对吗？坤哥。”分析过后，足记得意地问袁坤。
“孙晓律确实是我们事先就计划过的，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其他我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袁坤无奈回答。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不记得？那我想问一下，孙田莞当时病危，为什么你一到她的病情转变得那么快？你做了什么？”郭亮提问。
“跟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只是简单地安神引导。”
“什么话？”足记问。
“十年之约将至，你还有一个愿望。”
“哈哈哈，这就很明显的吧！郭亮。”足记大笑说到。
“明显，武贇知道晓律的身世，而且早就认识孙田莞。孙晓律的父母是在孙晓律还没意识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晓律是辰尘的孙女，或许就是遗传了辰尘的病。孙田莞是经历过的，她害怕晓律也有可能遗传到辰尘的病，害怕自己过身后，孙晓律没人照顾，反而自己担心出毛病。”郭亮说到。
“所以这场戏，很有可能就是十年之约，要告知孙晓律她的身世情况。哈哈哈，怪不得那个老小子知道蔡梓萱是辰尘的孙女后会有那样的表现了。他跟吴风在保守着一个一样的秘密，哈哈哈！”足记一阵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这眼泪既不是开心也不至于是伤心，他只是有点激动。“臭小子在这个时候自杀，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孩子了，知道孩子会遗传自己的病，所以受不了了吗？他这个胆小鬼！胆小鬼！”
“或者说他怕变成洪疏那样，或者说他已经看到了，自己会成为孙田莞的累赘。”袁坤双眉微缩，面色沉郁，他大概是这个最能身同感受理解辰尘的人。
“可惜他没有算到，他跟蔡玲畅也有了个儿子，而且他儿子走了一条他最不想走的路。按他的话说，报应总要有人承担。”郭亮面无表情说到，内心越激动，他的表情就越是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