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梦田谈书籍,顺带把他自己给谈了!
我的论点不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是写给自己看的;而我也不见得对自己的论点感到满意。(要说没有写给别人看的意思,就有点虚伪了。不过后面一句话说得俏皮,“不见得对自己的论点感到满意”,具有一种喜剧式的反讽感。蒙田这里回应了他的怀疑哲学:我们知道什么呢!)
我这人博览群书,但是阅后即忘。所以,除了说明在此时此刻我有些什么认识,我什么都不能保证。(这话正是说我的啊!博览群书,但不能保证记住一句话)
不管怎样,承认自己的无知,我认为是说明自己具有判断力的最磊落、最可靠的证明之一。(一句话,诚实是上策。)
我当然愿意对事物有一番全面的了解,只是我付不起这样昂贵的代价。我的目的是不辞辛劳地度过余生,所以没有一样东西是我愿意为它呕心沥血的;即使是做学问,我也不愿意,尽管做学问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蒙田是真正的伊壁鸠鲁主义者,他的享乐,是一名精神贵族的享乐)
我本不善于思考,一思不得其解,再思反而更加糊涂。(呜呼,切中本人要害!)
我对一切事物,包括超过我的理解和不属于我涉猎范围的事物,自由地表达我的意思。当我有所表示时,并不是指事物本身如何,而是指本人见解如何。(自由表达,胜过动辄引经据典)
我只想知道做人的道理,并不想博学雄辩,那些逻辑学和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奥义对我毫无用处;我要求作者一开始就说出结论。(这就是普通读者的权利。专业读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搞得那么繁琐,作用适得其反。(大道至简。不过太简洁的话,写作的事业也就不存在了)
理论和理论家本人往往是两回事。(就像演员和他的私生活一样往往风马牛不及)
要了解真相,需要慎之又慎。
我们对自己的事情也未必了解得很全面。
有种人,不论对什么行动,不论外表上如何高尚,他都一概归因于自私和邪恶。
02叔本华论书籍与写作,依然愤世嫉俗
三种作家:流星、行星与恒星
三种著述者:不假思索写作的人;边思考边写作的人;写作前周密思索的人。
从跟上说,不外存在着两种作家:一种是为了他们一吐为快的东西不得不写作的作家,一种是为了写作本身而写作的作家。
似乎,写作之业,实为对金钱诅咒之业:任何一个作家,一旦为挣钱而写作,他的写作就会陷入一塌糊涂的境地。
我们只要读上一个作者的几页书,也多少可以知道究竟能从他的书里获益多少。
任何著作,若要具有优异风格,所需的充足条件中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言之有物。
含混不清和暧昧不明的表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非常恶劣的症候: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形,它们都是出自思索的暧昧不明,而思索的暧昧不明又是出自思想本身的不连贯和不协调,因而是出于思想的虚假与错误。
真理是完全裸露的东西,其表达越简洁,影响越深远。
极少有人写作像建筑师设计房子,先作出规划,然后对最细小的问题也深思熟虑一遍。
造句艺术的指导原则是:人类在一个时间内只能清晰地思考一个问题,因而,不要让他去思考两个问题,更不要让他在同一个时间思考两个以上的问题。但是,现今人类所面临的正是,大量的插句被用在句子构造中;为了适应插句,句子的和谐就被打断,于是便出现了不必要的而且是最可怕的混乱。(受教!)
据希罗多德说,薛西斯一世看着他的浩浩荡荡的军队,泪流满面地想到,一百年后,所有这些人没有一个还能活着。同样,面对当年出版的成千上万的书,谁都会潸然泪下地想到,一年后,所有这些书没有一本还会有用。
不读书的艺术,是一门非常高雅的艺术。它的宗旨是:对大众感兴趣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要关心。当某本政治或宗教的小册子、某本小说或诗集声名大噪时,你只需记住:只有为愚不可及的人写作的作者,才会拥有大量读者。读好书的第一前提是不读坏书,因为人生短促,时间有限。
我希望有一天,有人会写一本《文学悲剧史》,以此揭示出今天竭尽全力给予伟大作家以最高荣誉的那些国家,当初在这些作家还活着的时候是怎样对待他们的。并让读者知道,除个别例外,他们几乎全都生活在穷困潦倒之中,不被承认,不被同情,更没人追随。(像兰波、波德莱尔、爱伦坡、安徒生这些作家生前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身后大红大紫,然而作家却已经永久长眠。我国的曹雪芹,生前不得不在穷困潦倒中创作,到死也没有谋得几个铜板,却在多年以后养活一批红学家,真的令人感慨啊!所以真正要避免这种悲剧,就应当努力发现身边被埋没的人才,而不应动辄厚古薄今。)
作品是心灵的精华。因而,即便一个人具有超人的智慧,我们读他的书仍比接触他本人有更大的价值。(故事总是比讲故事的人靠谱,确有道理。就像钱钟书回答记者说的,鸡蛋好吃就行了,何必对哪只母鸡下的蛋进行刨根问底呢!)
“重复乃学习之母。”任何重要的书,都应及时读上两遍。
文学史的主干是哲学史。哲学其实就如大提琴,在文学史合奏中形成低音部,它的声音虽然低沉,却贯穿于整个合奏,而且在根本上起着主导作用。唯有哲学,才是世界的真正统治者。因而,人们应该认识到,哲学是各种力量中最强有力的,虽然它发力总是比较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