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证明

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探案

一,

法医和痕检在一个小时前就回局里了,案件现场只剩下何安华,他弯腰穿过警戒线,现在他的思绪很乱,从烟盒里抽出烟刚想点上,抬头看到对面的班级牌,他反应过来,默默地走到楼尽头的男卫生间,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上次在学校卫生间抽烟,还是在高二,当时他受到了同学的蛊惑,尝试地吸了一口,这一拿起再也没放下过。

死去的女孩,也是高二吧?思绪飘回到被害人身上,高二,理应是个美好的年纪,为了未来奋斗,也正是向世界展现自己青春活力的时候。

可惜她就这样被杀死了,刀插在她的后背,血流淌一片,尸体周围遍布着血手印,何安华感受到女孩临死前的挣扎。

案件发生地点是学校的更衣室,这个更衣室分为里间和外间,外间有两排更衣柜和两个长椅,里间则是淋浴间,报警人是死者舒予的班主任唐静,尸体位于第二排更衣柜和第一个长椅之间的位置。

电话铃声在这更衣室格外地刺耳。何安华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同事王立勇,他按下了接听键。

“何队,还在学校吧?老师唐静和保安林明的口供取完了。已经发到你微信里了。”

“怎么说的?”

“唐静和林明的口供有矛盾,有些地方对不上。”

“明白了,我现在往局里走,一会儿车上看。”

“好的,何队。”

何安华挂断电话,往校门口走,学生们因为这起命案都被放回家了,估计只有等案子破了才能回来,现在只有宿舍楼工地上的那群工人正在作业,“咚咚”的夯地声响彻整个校园,混杂着落日的余晖,凿击在何安华的神经上,他感到有些不安,这个案子或许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二,

被谈话人:唐静

舒予是我们班的学生,今天早上,大概六点十五分,我开门后,发现舒予倒在血泊中。我到校之后,去更衣室换衣服,这个更衣室是我们教师专用的,里边还有间淋浴室,这一年来更衣室钥匙一直都是我保管,一共有三把,一把已经交给你们了,剩下两把还在家里。

前一天晚上,我把更衣室锁上,是那种老式挂锁,然后就回家了,路过教学楼大门时,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回家后,我整夜都在批改卷子,没出过家门。

舒予是个蛮文静的女生,戴着大框眼镜,平时喜欢吃巧克力,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基本上在班级前三,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不过成绩都不怎么理想,基本属于考不上大学的那类人,我以前劝过她远离那些学生,还有些同学跟我说过,看到过她出入迪厅酒吧那样的地方,怀疑舒予做过一些不干净的工作,但是我没管,我觉得舒予这种既文静,学习又好的女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被谈话人:林明

我是学校的保安,负责学校的保卫工作。最近学校在晚上建造宿舍楼,校方为了防止工地上的工人出入教学楼,所以每天晚上10点钟,我会把大楼上锁,然后进行夜间巡楼工作,每个地方都会检查到。

但是更衣室除外,因为正常情况下,更衣室由老师负责锁上,不过当天晚上,大概8点钟,有个女生把更衣室的锁头和钥匙交给我,说是唐静老师忘记把更衣室的门上锁,让我在晚上巡楼的时候把门锁上,那个女生我认识,好像叫舒予。

晚上10点的时候,我把大门关好,因为第一次检查女更衣室,所以我很仔细,有些更衣柜没上锁,我也打开了,都是些内衣内裤换洗衣物什么的,对了,唐静老师的也没上锁,没发现什么异常。

半夜一点十几分的时候,我听到“咚”的一声,不过我认为跟工地上的噪音没什么区别,只是声音要大上一些,我也就没管。

怎么认识舒予的?其实也不算认识,就是有次看到一群女生打闹,里面有一个就是舒予,周围女生在喊她的名字,因为印象很深,我就记下了。学校的确禁止学生在校内打闹,但那是教导主任该管的,跟我一个小小的保安有什么关系?

何安华把两份口供放在一边,瞥了眼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将抽完的烟头扔地上踩灭,又抽出一根,嗓子的不适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想不通,这两份口供最大的矛盾,是最后谁把凶案现场的门锁上了。真如唐静和林明所说,门在行凶之前已经上锁,凶手和女孩是如何进入房间的?又是如何逃出去的?难道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保安没有不在场证明,如果他说谎,将女孩杀死,再锁上门,这样完全说得通,但假如真是他作案,在审讯时,完全没必要把女孩给他钥匙这件事说出来。

唐静也有问题,她说走之前门已经上锁,而且只有她有钥匙,那么舒予是从哪里找到锁头和钥匙交给保安的?

何安华需要更多的东西完善证据链,偌大的刑警中队现在只剩他一人,其他的同事都出了外勤,他将物证都摊在桌子上,包括钥匙,锁头,匕首还有法医送来的报告和现场的照片,旁边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线索和关于证据的注释。

更衣室的锁头:一个顶开式铁质挂锁,钥匙孔在锁的下部,转动钥匙后,锁梁向上顶出,锁头很新。这种锁头只能在更衣室门外上锁。

钥匙:两把钥匙,一把老师唐静持有,一把保安林明持有,两把钥匙都可以打开锁头。

匕首:发现时插在女孩背部,刀柄底部平头,没开刃,有血槽。

法医报告:死者身上有淤青和多处殴打痕迹,后脑有钝器击打的痕迹,但不足以致命,体内有微量酒精残留,衣衫凌乱,但无性侵行为,致命伤是后背的穿刺伤。

尸体照片:女孩倒在血泊之中,背部中刀,尸体周围都是女孩的血手印,女孩穿着西装式的校服,小腿肚白色裤袜沾有灰。

白板上的内容:唐静将更衣室的门锁上后,钥匙随身携带,下班回家,再没出来过,死者舒予在晚上8点左右把钥匙和锁头交给保安林明,并告知他,夜间巡楼时把更衣室的门锁上,林明巡楼期间仔细检查更衣室后上锁,凌晨一时左右,听到‘咚’的一声,他并没有上楼查看。经法医勘验,舒予死亡时间在凌晨一时到二时之间。

何安华在写着“舒予把钥匙给林明”和“林明仔细检查更衣室”的地方画上了圈。更衣室的锁只能在门外锁上,如果舒予在房间内被杀,那一定有人在门外把门锁上。否则唐静第二天就会发现门没上锁。而林明检查更衣室,没有发现异常,也就是说在他上锁之前,更衣室没有藏人。

何安华的肚子有些痛,为了忙这个案子他一天没吃饭,这个密室噎在他的喉咙,让他没有任何胃口。

一定还少一条重要的线索,他思索片刻,拨通了电话。

“喂,工地查得怎么样了?嗯,既然没问题你们去查舒予的同学,态度和气一点,他们还是孩子。对,我这边遇到点问题,嗯,放心,我一个人可以,辛苦你们了。”

何安华挂断电话,想起了师父杜伟曾经教过他,“破案,有几个很关键的点,凶器,社会关系和第一作案现场,只要这三个查明白,没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凶器是匕首,第一作案现场是更衣室,社会关系已经让队员们去查了。那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破解这个密室。弄清楚被害人和凶手是怎么进去的?何安华相信,只要破解了密室,案件就将水落石出。

他有些疲倦,躺倒在折叠床上。

三,

何安华被电话铃声吵醒,从折叠床上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

“何队!”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激动,“发现线索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何安华从折叠床上拽了起来,“什么线索?”

“具体说不清楚,等回去再说。”那边说完便挂断电话。

何安华握紧了拳头,他有预感,这个线索说不定会改变现在的局面,破除这个迷局。

“何队!”何安华的徒弟王立勇风风火火地进来,“就是这个视频!”

王立勇点开何安华面前的手机屏幕。

“你个贱货,在这里装什么?就是,让你给我传答案为什么不传?装好学生呗,人家以后可是考重点大学的。把她衣服扒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装!好主意,你们两个抓住她的腿......”

视频的内容越来越不堪入目,何安华不忍再看下去,点了暂停键。

“小勇,视频哪来的?”

“死者同学手机里的,我已经存到了自己手机里。”王立勇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何安华发给他的名单,指着上面画着圈的几个名字,“就是她们,还不止这一个视频。”

“还有?”何安华吃了一惊。

王立勇滑动着手机屏幕,“何队你看,这段是在KTV拍的,这段是在夜店,这段案发当天上午在卫生间拍的,就属最后这段最过分了,她们把一些东西涂到她的脸上。”

“这是校园霸凌。”何安华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有这些视频的一共几个?他们有不在场证明么?口供取了没?”

“取了,这五个小畜生,那天晚上她们用晚上去学校补习功课作借口,集体去了迪厅,因为常去玩,都是熟脸,迪厅的工作人员认识她们,做了不在场证明。”

“也就是说她们不是凶手,”何安华睁开眼睛,“你去给那个辖区的派出所打电话,向他们反映下这个事。”

“何队,我回来之前已经反映过了。”王立勇从何安华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敢做未成年的买卖,那个迪厅早该关门了。”

“干得好。”何安华站起身抻了抻腰,这个线索的确很重要,但对破解密室并没有什么帮助。他想把事情先放一放,去换套干净衣服,洗把脸,清醒一下。

“小勇,我去换套衣服,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回来咱们再探讨案情。”说完便往更衣室走去。

“何队,我也去吧,我想洗个澡冲一下,大夏天,跑了一身汗。”王立勇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起往更衣室走去。

警局的更衣室与凶案现场的更衣室是一样的,都是跟淋浴间连在一起的,连接两个房间的地方只有一个门帘挡着,所以湿气很重,何安华换衣服快,锁上更衣柜的柜门,把钥匙圈套在手上,站在王立勇旁边等他,小勇换衣服慢吞吞,换完衣服将门随意一关,就往淋浴间走。

“小勇,柜门不锁么?”何安华喊住了他。

“锁啥啊,咱警局又没外人,门卫又不是吃素的。”

“不怕别人往你柜子里塞钱,然后说你贪污啊,最近有个电视剧里就这么演的。”

“怕啥,我就是一基层刑警,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王立勇回头笑着说,“何队,你不就是个高的么?”他揶揄着何安华。

何安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小勇柜门上挂着的那个没锁的锁头。在他的记忆中,他想起保安林明说过一句话,“唐静老师的更衣柜也没锁,”这句话撬动了他脑中的锁,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炸裂了一样。这一瞬间,属于这个案件的链条颤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足够撬动这间密室的门锁。

“小勇,我出去一下。”何安华飞似的跑了出去。

“何队!”小勇大喊,“好歹穿个内裤啊。”

四,

桌上摆着四把钥匙,和一个锁头,这四把钥匙里,一把是唐静随身携带的,一把是保安林明持有的,剩下两把是唐静家中存放的备用钥匙。

“辛苦你了。”何安华从冰箱中取出一罐冰可乐,递给气喘吁吁的王立勇。

“何队,钥匙我可从唐静家里给你拿来了,”王立勇打开易拉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何安华点点头,“你在这儿听着,帮我找找漏洞。”

何安华将证据和照片用吸铁石吸附在白板上,说。

“首先,唐静进更衣室换衣服淋浴时,无法从内部锁住更衣室的门,便将锁头放在自己的更衣柜内,她像你一样,没有把更衣柜上锁,而是把柜门掩上,等唐静进淋浴间后,被害人舒予进到更衣室内打开更衣柜,把锁头和钥匙掉包,以下简称A锁头和B锁头,A锁头和A钥匙此时在被害人的手中,唐静出来后,此时A锁头已经被换成了B锁头,她用B锁头和B钥匙锁了门后下班回家,而被害人手中除了A锁头和一把A钥匙外,还有B锁头的备用钥匙,在唐静走后,被害人用备用钥匙打开B锁头,并连同钥匙一起交给保安林明,告诉他巡楼的时候把门锁上,随后舒予一直躲在更衣室里,等保安来把门锁上。”何安华拿起了唐静家中的备用钥匙插进B锁头里,拧了一下,锁头纹丝不动,又把锁眼朝上,“看到了么小勇。这个锁头锁眼这么新,完全不像使用了一年的锁头,这就能证明锁头被调了包。”

“原来是这样,但是保安不是说他仔细检查了更衣室么?没发现奇怪的地方啊。”

何安华拿出舒予尸体的照片,他指着女孩白色裤袜上的灰说,“看这里,西装式校服因为材质比较特殊,造价也比较高,这种校服的特点就是不容易沾灰,而她穿的白色裤袜并不是学校的标配,应该是她自己的,不具备耐脏这个特点,更衣室连接着淋浴间,湿气很重,灰尘都结成块状更不易掉落,所以裤袜上留有灰尘。”

“可她藏哪里才不能被保安发现呢?”

“这是利用了视野盲区,就在这上面。”何安华拿出更衣室的平面图指着靠墙的那排更衣柜,“学校更衣柜的规格是标准男女双层通用型的型号,1900*400*300mm,也就是说高度是1米9,而保安的身高1米72,舒予踩着更衣柜门爬到柜顶趴在上面,她的身体较为瘦弱,趴在上面保安根本看不到。”

“这样确实说得通。”王立勇抬手搓着下巴,“但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你想说凶手对吧?”

“对,”王立勇指着照片中女孩背上匕首的位置,“凶手怎么进去的?我想,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凶手胁迫她把锁头和钥匙掉包,然后把她灌醉,等保安把门锁上后,打开门,再在里面行凶,然后锁上门。”

“有这种可能,”何安华拿过照片,“但是小勇你看这个穿刺伤的位置,是在右肺,”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右胸,“这个伤口位置太高了,从背后捅进去的匕首,位置一般不会这么高,根据伤口位置判断,凶手身高至少在1米85以上。而且匕首没开刃,需要极大的力量才能把匕首刺进被害人身体里,但目前发现的嫌疑人里包括老师唐静,保安林明和五个霸凌她的学生,没有一个可以满足这个条件,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她们有不在场证明。”

“那到底该怎么解释凶手的存在?”王立勇抱住了头,“这也说不通,那也说不通,这不成了谜案了么?”

何安华扶住了王立勇的肩膀说,“其实现在已经解出来了,”他叹了口气,“是自杀。”

“自杀?怎么可能!”

“看一下这里,”何安华指了下更衣室照片中的长椅,“看到这个椅子的位置和地上的痕迹了么?这个椅子腿是铁质的,挪动后原有的位置下会留有铁锈和划痕。”何安华感觉嘴巴有点干,拿起面前的水一仰而尽,接着说,“而这是个女更衣室,女生想推动这个长椅要比男性困难得多,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被害人站在长椅上,平头匕首立在她身后的地面,她向后倒去,匕首刺进了身体,长椅受力产生了位移,后脑磕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声音。”

“啪。”王立勇打了个响指,“我懂了,所以保安才会说,听到了咚的声音,比工地上的声音还大。”

“是的,通过楼体这个介质传播声音。”

“可自杀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么?这不是为了密室而密室么?”

“啊!”何安华喊了一声,“我知道最后一个证据在哪里了!”

“什么?”王立勇不清楚何安华指的是什么。

“小勇,走,咱俩去学校。”

五,

高二三班,是死者舒予生前的教室,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画着一群孩子围在一起做游戏,王立勇和何安华在教室中寻找着什么,因为没有座位表,他们只能一个桌位一个桌位地找,何安华翻到一个桌位时,找到了一盒酒心巧克力,里边一共有九颗,只吃了三颗,他意识到这是舒予的桌位,她的背包还在椅子上,何安华发现背包最里面有个纸球,他把纸球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母猪,狗屎这样的脏话,何安华有点难受,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何队!”王立勇的声音把何安华拉回到现实当中,“找到了!”

王立勇把东西放到他的手上,他展开双手,上面是一个锁头和一把钥匙,“就是它了。”何安华说,“东西是在那群人里找到的,对吧?”

王立勇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霸凌她的那五个人中的一个。”

“唉,这孩子真聪明,太可惜了。”何安华盯着锁头自顾自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王立勇有些不解地问道。

“霸凌女孩的这五个人,他们是利用什么做借口去的迪厅?”何安华反问王立勇。

“我想想,”他一拍脑门,“是去学校补习功课!”

“对,而锁头就在其中一个人的桌位里,如果他们晚上真的来学校了,恐怕结果就是他们五个会被认定成真凶。”

“为什么?”

“因为不在场证明,如果他们来了学校,就没有相对应的不在场证明,而且那个时间段,就跟女孩的死亡时间对上了。在我们警察眼中,她们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还有个问题。”王立勇说出了他最后的疑问,“舒予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学校呢?”

何安华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案件即将结束,他自信已经猜透舒予所有的想法,只需要拿出那个证据验证一下,就可以了。

何安华从王立勇的兜里掏出他的手机,点开了最后一个视频。

画面中,满脸秽物的舒予在女卫生间的正中央,围着她的一共有四个人。

“贱人,”是录像的人在说话,“别低着头啊,看镜头!”

舒予低着头,没说话。

“呦,还挺硬气。我帮你一把。”一个女生拽着舒予的马尾辫,把她的头拉起来。

画面中的舒予,闭着眼睛,双手挡住脸。

“把她手拿下去,拍不到脸了!”

“不行,她手上沾东西了,太恶心了。”说这话的女生,退到画面外,传来干哕声。

“让开,我给她洗洗。”一盆水泼到舒予的脸上。

“干得漂亮!”录视频的人说,“小贱货,今晚老规矩,凌晨一点在学校等我们,有个大款看上你了,不少花钱呢。要是敢不来,你知道后果的。”

视频结束,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正中央捂着脸的舒予,何安华放大了画面,她的眼神犹如深渊一般,透过指缝穿过镜头凝视着何安华,平静又决绝。

六,

密室案已经过去,学校恢复了往日的光景,这个班里有一个人永远回不来了。

午后的斜阳照在这所学校顶楼的一角,在校门口投下长长的影子。家长和学生们簇拥着从学校里鱼贯而出。何安华看着他们,家长们内心盘算着他们孩子的暑假计划,学生们则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听音乐,发消息,浏览网页,做着一切自己愿意做的事。没有人是难过的,因为今天过后,让他们或悲伤或快乐的校园将离他们远去,等到回来之后,没人会记得舒予是谁。

何安华抬头望向校门口的巨大匾额,一只棕栗色的戴胜鸟栖在那里。它顶着黑白相间的羽冠,鸣声轻巧又低沉,羽冠一起一伏。她注意到何安华的眼神,歪着鸟头注视着他。可能觉得太过无聊,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他蓦然想起舒予桌位里吃剩下的酒心巧克力。苦笑着,虽然整个事件的结局不是你所期望的那样,但在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吃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或许这样的结局也不赖。

何安华抽出两根烟,递给旁边的王立勇一根,说:

“小勇,咱们这样做真的对么?”

“我们并没有做错。”王立勇点燃了香烟,又将打火机举到何安华的面前说,“我现在只是觉得可惜,没有办法替舒予伸张正义。”

何安华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说,“校园霸凌杀死了舒予,可谁又能审判这青春的恶意。”

每年全球有2.46亿学生遭遇校园霸凌,它一直在我们身边。

2017年11月,教育部等十一个部门联合印发《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

2020年全国人大代表李亚兰拟《关于校园霸凌立法的建议》,建议对校园霸凌行为进行单独立法。

灵感来源:校园霸凌新闻、《非自然死亡》、东野圭吾《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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