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花池終还是太小,虽然看上去没有多少花草,花池已被挤的密不透风。
那盆迎春本是在楼上阳台的,可对于我这个懒人,若非顺手,是想不起来浇它的,去年几近枯死。使出吃奶力气搬它下来,置于花池一角,一个春天下来,以不可当之势,迅速葳蕤,枝条竞侵占了大半个花池。
另外那半池领地是属于菊花的。去年秋末朋友送的菊花抱香枝上老后,春天更是发了许多新枝。与同事几株,与邻居几株,余下的花盆栽不下,又不忍丢弃,遂平整花池,随便按在土里。平时的菜叶啊,果皮啊,蛋壳啊丢在这里,土壮的很,所以这里的菊花倒比花盆里的茂盛了些。
去年花池是属于婆婆的,从邻居门前移了几棵紫苏,长得半人高。先前只知道炖鱼的时候放点紫苏可祛除腥味,自从婆婆听说喝紫苏水防止感冒,便时不时地熬水给我们喝。直到我们实在喝不下去。
我收拾花池的时候,婆婆是在二弟家住,因为疫情没有到我家“视察”。等到疫情放松,我已把花池该移的移,还栽的栽,整理妥当了。期间婆婆来了一次,隔着门帘看婆婆在花池边逡巡,自言自语“栽这么多菊花”,待听时又没了下文。在婆婆看来,栽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没有用处的,若给她打理,她一定会把花池打造成菜池,掖几棵洋葱,撒一把芫荽,栽几棵蒜苗,或者紫苏。
这些日子婆婆来我家的次数密了些,每次来都会花池边停留一会儿。总觉得婆婆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说。忽然间觉得老人挺落寞的。
婆婆是个勤快的人,公公在世的时候和公公一起打拼,公公病了也是她一人照料,从不拉扯我们。现在婆婆三个孩子家轮流住。可从婆婆话里话外,听出婆婆不喜欢这样。她觉得到哪儿都不随便,她闲不住,可是干点啥又怕媳妇儿们看不上。对婆婆而言,三个院子哪里都是家,哪里也都不是家,一个自己想干嘛就干嘛的家。
再有十天婆婆就该到我家了,到我家相比而言,婆婆还是喜欢的。老公了解婆婆,总是是不是给她找点她能干的小活儿,饭后婆婆总是抢着洗耍,我也便由她去,她洗后我再规整规整就是。对婆婆,你得让她觉得她还能干,还有用,她会很开心。
从迎春花的花盆底下,不知什么时候,一棵指甲草的种子发芽了,纤细的身子斜深了出来,芽儿黄黄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忽然想起婆婆的灰指甲,年年都用指甲草包的。这一棵看样子应该是白色的指甲草,更适合。婆婆那两天莫不是看见了,欲言又止的?
重新审视院子,终于为迎春花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去处,搬走迎春花,腾出了一大片地儿,小心地把指甲草扶正,又浇了些水,没有了迎春的遮挡,想必指甲草会很快的长叶。
余下的地方留给婆婆,让她随心安排,喜欢种些什么就种些什么。我还是喜欢看见婆婆放松,开心的样子,同在一个屋檐下,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心里多别扭。再说,谁还没有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