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今天从老家来到妹妹家里,为我们带来了腌制的芥菜和一大袋红薯。下午我们去妹妹家,临走时特意带了咸菜和红薯。晚上,我俩就做了红薯饭,没炒菜——挑点芥菜、拌上米醋和辣椒,就是一顿家常饭。
小时候,一到冬天,家家户户一天两顿红薯饭。到了吃饭时候,村里人聚在一起,一人端只碗,边吃边话家常。大家吃着一样的玉米糁红薯饭,甚至连碗边的咸菜也一样——不外乎芥菜丝、腌萝卜丝。也有讲究一些的,把咸菜另外盛在一只小碗里放在面前。吃红薯饭自然就没有馒头可吃了,所以人们往往需要回碗(吃完一碗后再去舀一碗)。待吃完饭后,如果话没说尽,就打发旁边的孩子把碗送回去,大人们继续说话。稍大一点的孩子,甚至能回去帮大人盛饭。
那时候的孩子,居然和大人一样吃得喷香,没有一个挑食的。赶上炒顿熟菜或吃顿大米饭,真像过年一样。妈妈那时可能太忙了,连削红薯皮的时间也没有。我虽然不挑食,却无论如何咽不下红薯皮,吃饭时,会把红薯皮吐在地上。久而久之,每到饭时,我的面前就会站着几只公鸡或者一条狗,来争抢我吐在地上的红薯皮。
当时村里的孩子们,最喜欢过的是冬天。因为冬天的周末我们不用再去放牛,可以自由地玩耍。虽然寒冷,但能聚在一起烤火,并且可以在烧乏的火堆中烤红薯吃。大人们也喜欢冬天,因为这是农闲时节,不必下地干活,最多喂喂家里的老牛,再去地里捡些柴火。女人们趁着农闲,赶紧做一做全家的布鞋和衣裳。我们的妈妈似乎更喜欢冬天,她们说冬天里天短过得快,不用下地干重活,还能省下不少粮食呢!年幼的我们对此深感疑惑,直到现在,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除了农闲天短人不饿,“红薯饭”也功不可没啊!
记得《小橘灯》里一个经典文句“红薯稀饭,我们的年夜饭!”现在早已忘记这句话在文中的作用,只记得当时学习文章的我们,觉得这碗红薯饭一下子拉近了我们和文中女孩的距离——原来我们的生活也是相同的,至于大年夜吃红薯饭,我们小时候也是司空见惯的呀!
长大后外出上学,学校食堂不做红薯饭,放假回家的最初几天,红薯饭真的吃不够。工作后,因为懒惰,加上居住环境不便保存红薯,离“红薯饭”渐行渐远。偶尔看到超市或街头卖的红薯,想买点回家做,总觉得少了农村老家的味道(直到现在,我还是只吃从老家带来的红薯)。冬天里每次回老家,总喜欢再吃一碗妈妈做的红薯饭,就上妈妈炖的粉条杂烩菜,那滋味,历久弥新。
家里有暖气气温太高,芥菜放在冰箱里冷藏起来,红薯暂时放在最凉的北阳台上。我和老公,都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别的东西坏掉没有心疼过,此刻却担心起这几个最不值钱的红薯——因为这是我们老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