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男人
滴答,滴答,好像有缓慢的滴水声,启动双耳立体声辨别声源系统,回头张望,赫然显现着滴着暗红色血液的几个大字,“恭喜你,你有权成为我的下一个艺术品”。
What Fuck! 老娘真特么想骂人,什么鬼!这时候,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发了疯似的寻找着,找那本我觉得应该存在的记录轧记,我想知道他究竟会干些什么,等待着我的又是什么?房子里能撕烂的,能砸的,能扔的,一句不带商量的通通破坏掉,包括那面青铜镜古董。没想到扔到地面的青铜镜别有洞天,或许是因为震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束蓝色的光束从镜面中间开始向外扩散,最后消失不见,镜面因此变得清晰起来,还有影动的画面。画面中有个男性,看身形约莫30来岁,一直背对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个女人悄悄走进来,交流了几句,便愤愤甩袖摔门而去,男人痛苦的抓着头皮,鲜血顺着手指流向身体,最后滴落在地面上,由于沾染了血液,这块木质地板的颜色明显要暗沉很多,看来这种痛苦的举动已不是一日了。
在我思考沉思之际,男人左右拧了下脑袋,直起转身,歪着头看个某个地方,痴痴的发笑,瞳孔却没有任何灵魂与情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邪魅的笑容是冲着我来着,算是一种欢迎形式。男人机械的走向女人离去的方向不见了,整个房子只剩下空洞,空洞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更没有笑容。啪嗒,画面中墙上挂的几缕发丝跌落时挂上了书台上的相框,相框里是男人和女人,男人轻抚在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男人深情的看着女人,女人则面若蒙娜丽莎的微笑,美极了,我想世间所有的感情,幸福莫过于此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吱呀,房间里明亮了些,男人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步伐沉重缓慢的他像是拖着什么东西,慢慢的,慢慢的走近,才看清他拖着一套器具,电锯、榔头、长着铁刺的大圆球、胶带,铁钉……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要做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绝不会只是因为房子太旧了,准备整修一番。我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他,只见他走到房子的尽头,打了个响指,华丽的转了个圈,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那应该是华尔兹的标准舞步,随即伸出右手,直勾勾的看着手掌,然后轻盈的跳起,右手向下重重的拍打在刚刚站立的位置,是的,就是这重重的一击,房间的摆设开始旋转,不停的变换着,表明着这房子有很多年的历史,可能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房间停止了转动,男人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架在第一只手的前臂上,拖着下巴,深邃的眼神盯着前方扫视,像是不知道如何选择,陷入了纠结的思考中,我开始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一阵头皮发麻,手心脚心全是汗,我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凑近镜面仔细观看,只见那里绑着几个小孩儿,男女都有,因为过于害怕停止了反抗,本能的蜷缩在 一团,小眼睛忽明忽暗,在希望与绝望中轮回,小脸写满了恐惧。房间的另一侧挂满了诡异的尸体,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应该算是干尸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无一例外都诡异的不自然,尸体的下方摆着的是闪着金光的相框,这该是多大的讽刺,这就是所谓的棺敛?我突然明白了之前现实里墙上的那句“恭喜你,有权成为我的艺术品”到底意欲何为了?这特么的就是这变态男人的艺术品?这个房间就是他的创作工作室?顿时,我的三观全部被颠覆了,呵呵,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我现在很害怕,但是我也很好奇,我想知道他究竟会干什么?会不会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残暴。
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马上开始作业,而是嘴里念念有词,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谁?莫非这人有精神分裂症,现在正是两个人格在抗争?善良正义的那一面突破重重阻碍,压倒邪恶的那一面,显露出来把控这男人的思想与行为?很遗憾,我推断错误,只见向左走,伸出右手顺着墙壁摸下来,大概在小腹的位置,轻轻按压凹进去的石块,一闪暗门打开了,深咖色的装饰色调,暗红色的地板,一张书桌,一张床……一切是那么的简单却又是那么的熟悉,正疑惑着,男人走进了房间,坐在书桌前,抚摸着青铜镜旁的透明玻璃瓶,是那种医院里置放器官标本的大型玻璃瓶,而这个瓶子里放的却不是器官标本,而是一个刚刚成型的婴儿,那个婴儿手脚还未长全,一张小嘴抿着,保持着最安详和谐的睡眠姿态,不,是睡梦中,那样子安详的像是妈妈的襁褓里,无比温暖柔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嘴里喃喃的还是那句对不起,联想之前男人女人的合照,莫非瓶子里泡着的是他那未曾出世就已经死掉的孩儿?怎么会?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生命,还未呼吸到这世界的第一口空气,就已经死在妈妈的羊水里,很难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是爸爸的错,没事的,宝宝并不孤单,我知道你最喜欢热闹了,不然你以前也不会再妈妈的肚子闹腾,闹得你妈妈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没事的,不孤单,我找了好多小朋友来陪着你,好不好?高不高兴?”看,有小美女,小男孩儿,还有哥哥姐姐们,别担心,他们都没你漂亮,就算是你手脚畸形,他们也一样,不会嘲笑也不会排斥你的,爸爸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
男人对着瓶子一张又一张的介绍着,哽咽的诉说着,随着照片一张张的翻过,男人的情绪已快到崩溃的边缘,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哗的往下流淌着,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孩子已经逝去,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无法挽回,除非是大罗神仙,观音如来真的现世,可是可能吗?佛只在我们心中,信则有不信则无,并不存在真正具象的佛。都说男人的泪水虽然没有女人那样惊天动地,但却那每一滴泪水却是带着故事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当男人把深埋在臂弯里的头颅抬起时,窗外的一缕鹅黄色的光线透过瓶子照射在男人满是伤痕的脸颊,最后落在书桌上面,照片堆里正中央的那本泛黄的札记上,上面写着《我和我的家族》,镜子的画面渐渐淡去,恢复成为原本青铜的色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