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情

我就要死了,可是,谁还会送你白玫瑰呢?

这样贯穿一生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有来生,我想你一定还会选择这么做吧。

你的人生,别无其他。

每个少女都曾暗恋,可是不是每个女孩都暗恋过一个永远得不到他爱情的人?

那种单恋是窒息的,绝望的,它充斥着你的每一天,你无法静下来专注于一件事。外面下雨了,你想,他今天会怎么来,该撑伞吧;看到他常穿的衣服品牌,想象着它们穿在那个人身上的样子;读着一本书,想知道他和你的感受是否相同。甚至出去的时候都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了这种感情不能说,又不能忘,心只能在心里对你千千万万次好,担心着不需要也轮不上我担心的事。你是作家,我就拼命读书;你喜爱音乐,我就努力练习钢琴。我不需要你知道我的努力,因为每当做这些事情,就好像你在我身边。

这是你在做的事,我心满意足了。

对于普通的女子来说,这样痛苦的单恋或许只是青春年少的小插曲罢了,我们会在往后的人生中慢慢淡忘它。我们有家人,有亲情,会有一个爱你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岁月匆匆,当你回想起当年,那不过是一段让你轻轻一笑的往事。

可茨威格笔下的她,却没那么幸运。

父亲早逝,母亲每日压抑的生活给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姑娘的心蒙了一层阴影。于她而言的童年不过是你周围人的排斥,邻居的争吵,母亲的叹息,以至于让她描绘为混沌而杂乱的晦暗地下室。而他的出现,就像一道耀眼的光,从她疲惫瘦弱的外表直照亮到心里。

我们或许还有从这种绝望窒息的爱情中走出来的机会,而她没有。

退出便是杂乱灰暗,她宁可在绝望的光芒下浮沉。

此后发生的一切,完完全全出自于对那个男人炽热的爱恋。我能理解一个陷入绝望爱恋的女孩,在寒冬的晚上,躺在他家门前,只为临走前看他一眼,在最好的年华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了他,为让她和她的儿子过上优越的生活不惜出卖肉体,为了幻想中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拒绝每一个可以让她后半生无忧的机会。

我不认为这是愚蠢而肮脏的,我只是为你而做的,只要是为你,任何事都可以是神圣的。

只是,他却从来没认出过她。

徐静蕾05年改变的同名电影在这一细节上处理的更加有张力。同样是见证她三次出现在他身边的老管家,电影里的老管家怔怔地望着这个穿着华丽,面容精致的漂亮女人,颤抖地说:“早啊,小姐。”

仿佛一切向她压倒了过来。二十年前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的时候,每天趴在窗边只为了看他一眼的时候。如今他不过只把她当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漂亮女人。她从大衣里掏出他付给她的钱,塞给老管家,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你是我儿子的父亲啊。

然而,即使你从未认出我,我如今也不在乎了。我有了你的孩子,那是另一个你,我会教他读书,写字,把他培养得像你一样。即使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走进你的人生,至少我还有我可爱的儿子,从你身边偷来的儿子。

可上帝竟是这样不公,把我身边唯一一点你的痕迹都要抹去。

我终于明白,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属于我,你不会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你神圣的自己。

至此,我还有什么可留恋呢?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你,如今你已不在我的生命里,我也只好一同离去了吧。

我从没怨恨过你,因为你即是我的人生,带给我人生的人,我怎么会怨恨你呢?临死前我还是满怀爱意的,上帝带着怨恨让我来到人世间,就让我满怀爱意地离去。

这样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情,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生而为你,死亦是为你。

这就是我的命,从我爱上你的那天起,结局就已经注定。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依旧沉你的光芒里。

可是,你终究没能记起我。

小说的最后,男人心中也只是出现一个模糊的印象,怎么也想不起她究竟是谁。电影的镜头从门前逐渐拉近,一扇小小的窗,里面昏黄的灯影,一位不谙世事的姑娘望着对面漆黑的大门,那是她一生的梦想。

我想我会变成白玫瑰中的一朵,陪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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