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变故与唐突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太阳白亮亮地高挂在天上，使大地过早地领略到春天的温暖。

这天，地区卫生局派李秘书带队、十多人组成的考核小组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鲁河卫校。这一行人，有的着笔挺的毛料中山装，有的穿华贵的皮夹克，还有时髦的是西装革履，老一点的则没有讲究那么多，随身穿了件中式棉袄。赵校长一见来了这么多人，赶快给卫生局长打电话。不一会，随着一声汽车喇叭的鸣叫，吴局长带着副局长等人也赶到了卫校。卫校顿时人声鼎沸、喧闹异常。学生们见来了这么多人，发出了一阵掩饰不住的惊讶的怪叫。几个外县卫校的学生不满意地叫起来：“我们卫校考试的时候，总共只有三个人，怎么到了这儿，竟然来了这么多监考的，光吓，也把背那点东西吓跑了！这样考试，太不公平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整个护训班都知道了，大家议论纷纷：哪有十多人监考的？上边怎么能这样搞呢？考大学也不可能一个考场十多个人监考啊！吵来吵去，大家围住了班长，要班长向班主任反映一下，这样监考不合理、不公平！能不能让老师向领导说一下，到这儿跑着玩可以，监考的时候可不要都到考场啊。不就是个护训班吗，何必动那么大干戈呢？

班长急忙找到了孙伟南，情绪激动地对他说了学生们的意见。孙伟南听罢班长的意见，平静地对班长说，你回去向同学们说，不要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该怎么考就怎么考，会多少就答多少，考试不是目的，主要还是促进大家的学习。他还说，你告诉大家，学生们的意见，他会向有关领导反映的。眼下先不要慌，静下心来，好好复习。争取考出好成绩。

班长刚走，那个韩梅芳的同座、县医院的校友的老婆又来了。她说，来了这么多监考的，怕一慌神考不及格，想让孙伟南照顾一下，让她和韩梅芳调到中间、那些监考人不容易接近的地方。孙伟南想了想，行啊。

这个校友夫人，是个很爱面子又脑袋迟钝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迟钝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孙伟南发现，在县医院同时来的几个老学生中，她像一个孤雁，没有人愿意和她在一块。初来上学时，为了照顾她，惹了那个小麻烦，孙伟南还记得，这回会不会还出什么意外？

不想那么多了。老校友嘛，照顾一下又何仿？可怎么个调法呢？临考试的时候让人家坐到边上，你坐中间，眼下恐怕找不到这样的人。唉，没办法，孙伟南只好抓紧时间，把现在班内的座位次序打乱，印发给每个学生一张《准考证》，要学生按《准考证》上的号码，对号入座。刚把《准考证》发完，蔡玉馨就嘻嘻笑着来找孙伟南了。说是地区监考的人来了，叫咱们都到办公室坐坐，先开个会。

孙伟南答应着。就和蔡玉馨一起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县卫生局的领导、监考的、卫校的领导、老师们已经坐得满满堂堂的。由于众人聚在一起喷云吐雾，室内烟雾弥漫，空气污浊不堪。见孙伟南和蔡玉馨过来了，吴局长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孙伟南发现，几个副局长当中，蔡玉馨的丈夫也来了，和吴局长坐在一起。洪校长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和赵校长坐在一块儿。里面没有地方了，孙伟南只好和蔡玉馨一起，挨着吴局长坐下。

见人到齐了，吴局长请大家静一下，说地区卫生局到鲁河卫校考核验收，是对卫校工作的支持和促进。他代表鲁河县卫生局，向光临鲁河卫校的领导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在说了一些鲁河卫校如何为办好地区委派的护训班而努力工作的一番客套话后，吴局长请地区卫生局的李秘书、地区验收小组组长给大家讲几句话。

一阵掌声后，李秘书带着轻松亲切的微笑说，一年一度的护训班就要结业了，他奉领导之命，到鲁河卫校进行考核验收，是领导对他的信任。其实在这方面，他本人也没什么经验，说是来验收，实际是向鲁河卫校学习取经的。因为他早就听说鲁河卫校在办好地区委派的护训班方面积累了不少新鲜经验，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希望鲁河县卫生局、鲁河卫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一定不要保守，积极地向来学习的同志们传授经验，使他们这次来既能圆满完成验收任务，又能学到不少好的东西，争取来年把护训班办得更好。

领导们该讲的都讲完了，办公室内出现了不协调的寂静。孙伟南想了一下，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我向来我们卫校的领导表示欢迎。我是护训班的班主任，也协助蔡老师负责教学的管理。不好意思，趁此机会，我想向领导反映一下学生们的意见，不知当说不当说？”顿时，办公室内嘘声一片。

李秘书点点头，笑笑说：“可以。你说吧。”

孙伟南声音颤抖地接着说：“我没过来之前，好多学生都跑到我的宿舍找我，说没想到地区验收考试来了这么多人，吓坏了，问我能不能给领导提一下，到考试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学生的情绪？我这样说，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孙伟南感到吴局长在踩他的脚，但他脸一红，还是接着说：“我是欢迎领导们来帮助指导的……”

没等孙伟南说完，吴局长又用力踩了孙伟南一下后截住孙伟南的话说：“请大家放心，局里和卫校的领导老师们都是热烈欢迎大家的，一年了，难得大家在一起聚一聚、互相交流交流。学生们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有的老了，学一点东西不容易，但大家还是希望要求严一点嘛，是吧，赵校长、老洪？”

洪校长接着说：“学生怕监考，那也是人之常情。孙老师也没别的意思，年轻人，说话直截了当，就是把学生们的思想向在座的汇报一下。这只要做好解释工作，大多数学生还是想得通的。其实考试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学的东西扎实牢固，有没有监考都无所谓。孙伟南和游嫦，您两个再给学生讲讲、做过细的思想工作。我想孙伟南和我一样，相信领导和同志们来得越多、越勤，对我们卫校的工作帮助就越多、促进也就越大。”

赵校长极不满意地瞪了一下孙伟南，低低的埋下了头不说话。水校长嘿嘿笑着说：“就是，我们对各位的到来，真是认为给我们带来了学习交流的极好机会。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我诚恳地希望领导们往后多到我们卫校来，多给我们帮助指导。”水校长说完，还余意未了的鼓起掌来。随着水校长的掌声，办公室内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孙伟南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场合，又冒了傻气，让吴局长和校长们都很难堪，致使吴局长和校长们都忙不迭地给自己扒的豁子打圆场。他抬眼扫了一下周围，只见官运道狠狠地向墙根处唾了一口，跟着李秘书来的靳校长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的怒容。另外几个可能是校长们也显出闷闷不乐的神情。……顿时，孙伟南感到室内空气沉闷窒息，透不过气来。唉，又干一件蠢事，这该死的愚笨脑袋！“咳，你算什么人哪，提建议，也得让领导校长们提，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我这个鸟人真是的……”

会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赵校长吩咐，开饭。“难得大家高高兴兴地聚聚，聊备薄酒，给领导们接风洗尘。”

孙伟南想站起来往外走，却被吴局长按住了：“不要走了，陪领导们吃吃饭。”孙伟南只好狼狈不堪地坐下来。一会功夫，热菜凉菜、鸡鸭鱼肉、大盘小碟热气腾腾地摆满了几大桌。孙伟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品不出是什么味。他哪还有心思享受这美味佳肴！

正在发呆，吴局长又推了他一下，原来是李秘书他们来敬酒了。孙伟南只好打起精神，站起来苦涩地笑着和李秘书等人碰杯。碰到靳校长时，靳校长像没看见一样，把孙伟南隔了过去。孙伟南只好尴尬地收回杯子，仰脖喝完了那杯苦辣难咽的水子。

吃罢饭，赵校长、水校长把蔡玉馨、孙伟南和官运道三个人留下，对他们说，下午就要开始考试，时间关系，请你们商量一下，先考哪一课？蔡玉馨连忙嘻嘻笑着说：“我的课刚结束，学生还没复习好呢。再说了，去年就是先考我的，今年怎么说也不能再先考我的了。”

官运道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孙伟南见大家都不吭声，也不说话。

水校长嘿嘿笑着，又露出了满嘴又大又黄又不整齐的牙：“教研室主任，就带个头吧。考好考不好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嘻嘻，不是带头不带头的事，我的课真的没有很好地复习。如果马上就考，恐怕真的考不好。要不，今天下午让他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考怎样？”

孙伟南也觉得可以：“就是，明天开始吧，今天下午就考，时间太紧迫了。”

赵校长不高兴地说：“既然没有复习好，那跟人家说让人家来干什么？不行，今天下午考试是地区定下来的，后天地区卫生局还有事情安排。没办法再更改了。”

虽然只有一下午的时间，但是都不愿意先考。因为经过一下午一晚上的复习，对成绩不是没有影响。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谁也不愿意考个不好的结果，只好都不吭声，僵在那里。

水校长见大家不说话，又嘿嘿笑了。“快点决定吧，可是没有时间了。”

孙伟南看了看手表，称针正急急地转着圈，时针正越来越急地逼近两点。但人们还是沉默不语。“既然都不想先考，要不就抓阄……”孙伟南性子一急，蹦出了一句。

“哼！”官运道极不满意地瞪了孙伟南一下，把脸转向西边的墙壁。

“孙伟南，先考你的。已经没有时间了，还得印试卷呢。”赵校长见大家还在僵着，就强硬地下了命令。

“啊？”孙伟南想了想，咬着牙说：“反正得有人先考。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先考就先考吧。不过，学生们可是既没有时间复习、又没有准备呀。今天下午的考试结果和明天的考试结果肯定不一样。我可说在前面，今年如果我的课考的成绩不理想，我可不负责任！”

水校长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好。不负责任就不负责任。马上准备去吧。”

孙伟南出了办公室，跑进教室向心情紧张的学生们宣布下午考外科的消息。教室内马上像炸了锅，大呼小叫，嚷嚷成一片。没有办法，不管考好考不好，都得考。孙伟南把复习题重新整理了一下，说：“咱就考这里面的，还是多选题，比较好考，也决不会出偏题、怪题。大家放心，只要平时努力，不会考得很差的。”

在学生的报怨、嚷嚷声中，孙伟南出了教室，把准备好的复习题交给了监考小组。半个小时过去，监考小组叫孙伟南过去。

到了监考人员的住处，孙伟南见到了当年在黄河医专的同学。他现在是太城县卫校的教研室主任，是孙伟南下一届的学生。孙伟南上学时，每逢放假，他们常常一起回家。今天他是在吃过午饭才来的。孙伟南冒傻气的时候，他还没来。

两人见了面，寒暄了一阵，就进入了主题。那同学拿出拟好的试卷让孙伟南过目。孙伟南接过一看，好家伙，连着几道题都出了复习题的范围。这些题，是不折不扣的冷题，就是在平时，孙伟南也很少提到。不要说超出复习范围了，就是复习范围内的题，孙伟南也没有把握能考得好。孙伟南一急，头上的汗马上下来了。他指着那几道题，对同学说：“这几道题是不是改一下。都出了复习的范围了。也怪我，平时复习时没把它们作为重点，提得很少，学生们根本就没有看。”

那同学想了想，认真而耐心地对孙伟南说：“不能再改了。这是大家研究后出的题。今年考试，领导们说，要出一些复习范围以外的内容。”

“完了。这一下彻底考砸了。”孙伟南自言自语地说。他想出去一下，可靳校长过来严肃地说：“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按照规矩，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

“不离开就不离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考不及格吗？不就是考不好下年不让我教吗？随便吧！”孙伟南发狠地想着蔡玉馨说过的话。赌气坐了下来。

“哎，孙老师，听说你刻的字不错，麻烦你帮助把试卷刻一下吧？”李秘书亲切和蔼地叫孙伟南。

“行。”孙伟南抓过试题草稿，认真地刻写起来。

下午三点，考试正式开始。孙伟南越想越不甘心：不就是来考试验收吗？当时他们向地区卫生局报告要地区统一考试的目的是什么？怎么还没实行两年就变了味？不行，他们出的那些范围以外的题，我得想办法告诉学生们答案，不能再让学生作难了。于是，孙伟南找到李秘书，问考试前可否让他到考场读一下题？李秘书笑答：“当然可以。”

还好，这些范围外的试题，都是多选题。在考试开始前，孙伟南进了考场。他环顾四周，只见监考的十多人全部进入了考场，光教室的后面就站了四人，讲台两边也站了两人。还有三四个人穿梭于学生中间。小小的教室监考林立，戒备森严！他把这些监考的人看了个遍，没有楚东卫校的荣校长。有几个认识的，那是在去年参观学习时认识的：一个是官气十足、盛气凌人的黄淮卫校的靳校长，一个是像父亲那样慈祥的老校长，还有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副校长，再就是那个当了教研室主任的同学。剩下的几位面带几分威严的站着、甚至横眉冷目地注视着他和他的学生，孙伟南就不认识了。

孙伟南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极力平静地对大家说：“请大家看着试卷，我把题读一下再答题。”说完，就一字一句认真地读起来。读到范围以外的多选题时，孙伟南改变了语气，念得稍微轻快一点。该读正确答案了，孙伟南突然提高了声调，几乎是一字一句重重地读了出来。聪明的学生一下子明白了，立即在正确答案上面作了记号。……就这样，超出范围的差不多十道多选题，等于是孙伟南替学生作出来了！

那些监考的领导直拿责备的眼光狠狠地剜孙伟南！咳，这人！

读完了题，孙伟南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就把试卷放在课桌上，看也不看教室内的那些监考官们，昂首出了教室。

一天半时间很快过去了，考试结束了，监考官们又浩浩荡荡起驾离开了鲁河卫校。事后孙伟南了解到，除了外科考题超出复习范围那么多题外，其他两课的考题均未超出复习范围。好啊，不就是这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孙伟南在不适当的时候以不适当的方式提了学生们反映的意见了吗？这些监考官大人除了对孙伟南恨之入骨、提的意见一点没有采纳之外，还既及时又恰当地报复了孙伟南！所以说，孙伟南哪，你太年轻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长点见识、识点时务吧，哪路的神仙都得罪不得！走上这条人生之路，可谓困难重重！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就要举行结业典礼了。孙伟南听到教室内乱哄哄的，不知出了什么事，就赶过去看一下究竟。只见黑板上醒目地写着七个大粉笔字：“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字写得七扭八歪，像小学生写的，但也充满了力量，而且在后面打了个长长的惊叹号。几个东华县的学生随便地坐在教室内。见孙伟南过去了，却没有人吭声了。这是怎么回事？孙伟南站了一会儿，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离开了教室。

刚走出教室，迎面碰见官运道，孙伟南就迎了上去，想跟他说话。谁知官运道把脸一扭，故意背着脸从孙伟南面前走了过去。好吧，又把这位大红娘得罪了：人家现在就不理你了。

结业典礼结束了，学生们吵着嚷着，收拾着行李，三五成群地离开了卫校。不大一会，热热闹闹的校园静了下来。

赵校长忙完了，就把孙伟南叫到了校长室。挺客气地让孙伟南坐下后，就慢声细语地批评起来了：“你呀，你简直幼稚得让人想象不到。短短的几天，因为你出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本来不想跟你说了，但是还觉得找你谈谈好。给你提个醒，往后多注意点，对你有好处。”

接着，赵校长关了房门，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跟孙伟南说了出来。

一是，那天地区监考的人来，你孙伟南无论如何不应该说那些话。并不是说有意见、有建议不让你提，你是个班主任嘛，有时需要把学生们的意见及时向领导反映。可你就没有想一想，那是什么场合？反映意见也得通过正确的渠道，应该先跟我说、给老水说，给洪校长说也可以嘛！怎么什么都不想，脑子一热，就自己乱说一通了呢？你知道吧，那天要不是吴局长、洪校长等人拼命解释，好多人就要马上回家：人家不喜欢咱来监考，咱还监什么呀！李秘书也对大家解释说，这个孙伟南，就是性子急躁、不成熟，其实还是个好同志，没有什么坏心眼。去年的参观学习我都了解过他，也有很多人对他看不惯。经过一番劝说，那些生气的人才不走了。你说如果人家一赌气走了，你这娄子捅得大不大？

二呢，考试，本来就在教室里考嘛，你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发个什么《准考证》，又重新编了号，要大家对号入座。结果麻烦出来了：排到中间好位置的喜出望外，排到外边的却受不了了：特别是那个官素，听说是官运道的老侄女吧，你把她排在后面边上。运道一见她排在后面，当时就气得不得了，说是你故意坑人！他这一说，排在边上的还有东华县的几个学生吧，也跟着起哄了！她们吵着、骂着，甚至要跑到你家跟你闹。我一看，怕乱子闹大，就说服了官运道，孙老师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决不会有意难为大家。还让游嫦帮助做思想工作。好在各门功课考得还可以，学生才慢慢消了气。当然了，官运道，作为老师，煽动他老侄女闹事也不应该。可你做这事就让人搞不明白。结二连三的出事，都是因为你。你说，你今后做事再不认真考虑考虑、掂量掂量，这样鲁鲁莽莽的下去行不行？

哦，怪不得呢！孙伟南想起了黑板上有力的歪歪扭扭的大粉笔字和那划得特长的惊叹号，想起了那些见孙伟南过去没了声音的学生，原来如此啊！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在卫校呆了！”孙伟南心里又惭愧、又悔恨。是啊，你自己心里还不是味呢，瞧瞧，你愣头愣脑的都做了什么？你虽然没有别的心眼，但你就是有点缺心眼，光想着干一番事业呢，就没有想一想你这样莽撞，给领导找了多少麻烦！

他心里骂着自己，像做错了事受到批评的小孩那样，真诚地对赵校长说：“我确实脑子太简单、太无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给卫校、给局领导添了乱、惹了祸，真是太懊悔了。往后，我一定好好学习，遇事三思，尽快使自己成熟起来。”

“你呀，早就该成熟了。”

“但是，班里发那个《准考证》，我决不是像学生说的那样，我对哪个学生都没有成见，我干嘛要给学生过不去呀？赵校长，你听我给你解释。”

说着，孙伟南站了起来，把发《准考证》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并解释说：“你说，我要是单独把那校友的老婆和韩梅芳调到中间去吧，那肯定是给谁调谁不愿意，人家会说我是为了照顾老婆徇私舞弊。只有把全班的次序打乱，把一个学习好的和一个学习差的安排在一起，好彼此照顾一下。虽然这也是不对的，但我又不好拨校友的面子啊！唉，瞧这几天，麻烦事一桩不了又一桩。真让我焦心死了。请你放心，什么时候遇见官素，我一定坦诚地向她解释，求她原谅。”

听孙伟南说了这些话，赵校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孙伟南啊，我听说，这几天你不理官运道了？这可不好，你有很多优点，我也耳闻目睹，也很满意。缺点是可以克服的。但是一定不能有傲气，一定要注意和同志搞好团结。不要认为什么都是自己行，不能滋长骄傲情绪。见了官运道，要热情诚恳地向人家道歉。不要斤斤计较，使小性子。咱们可都是国家干部，胸怀要大一些。”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孙伟南听赵校长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语重心长，像是听到了爸爸那样诚挚教育他的话语。他的心里的疼痛难受好像一下子受到了抚慰，舒畅了好多。

孙伟南想着心事，踱出了校园。灿烂的阳光下，一条洁白的大路，笔直地通向远方，通向人们向往的地方。万里征途才刚刚开始，在这貌似平坦的道路上，却埋伏着数不尽的坑坑洼洼；今天还是艳阳高照，明天就可能是风狂雨暴。为了走好人生的路，迎来辉煌美好的未来，就要做好披荆斩棘、风雨兼程的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