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在《红楼梦》的众多丫鬟当中,不是特别起眼的,也不是一流的丫鬟,但是在宝玉的怡红院当中,也算是大丫鬟,平常也不是特别出挑,稳稳重重,总是躲在后边,但是麝月确是陪伴到宝玉最后的丫鬟。
她的来历文中并没有详细介绍,但是她显然受袭人的引导,被宝玉称作袭人调教出来的丫鬟,所以王夫人以雷霆之势亲自到怡红院查看东西并服侍宝玉的丫鬟时,独独没有挑出袭人和麝月、秋纹的错来。
麝月平时在怡红院做的也是一些端茶倒水更衣之类的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差事。她总是躲在袭人和晴雯的影子后边不太显山露水,然看上去粗粗笨笨、容貌也不是特别拔尖的,也没有特别拔尖的才能,但是在大关节处却有大用处。
麝月表现最突出的戏份是三次:一是晴雯得知坠儿,偷了平儿的虾须镯,于是让坠儿的母亲领回去,而她母亲就同晴雯吵起架来,晴雯虽然平时言谈爽利,但是和这些人真正讲起道理来,却显得逻辑不那么清晰,气势倒是很盛,容易激化矛盾,可是麝月来了,先叫她别吵,再说叫宝玉的名字不是什么错误,后说因为她在二门里当差,不晓得里面的规矩,要赶紧离开才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她说得有理有据,层次清楚,逻辑严密,有威严又不会太伤脸面,头头是道,弄得坠儿母亲也无话,只得领了坠儿出来。
再一次是芳官儿和她的干娘为了洗头水是先给她亲女儿洗,再给她洗的事情大闹一场,袭人看着着急,觉得不像话,但是自己又没有吵架的本领,晴雯性子太急,于是急急找了麝月来震慑她们。麝月先说芳官儿干娘在这房里乱吵不对,芳官纵有错处,应该是由主子或大丫鬟管教,而不是干娘亲娘这些人在主子面前撒野,再说,宝玉本也生病,更不应乱吵,如果她不听劝,就要把她向上告。第三次是春燕的娘打春燕,在怡红院也乱作一团,还是麝月吩咐小丫头们去请平儿。麝月这番话依旧很有震慑力,她不从当事人双方对错出发,而从整件事情发生的场地和她们的身份、地位找漏洞、找错误,从而进行有力弹压,恰恰显露出麝月明事理,讲道理,做事有分寸的特点,同时也具有相当的管理才能,也是处理人际关系的一把好手。
书中还有几次表现证明她本分、恪尽职守:一个是晴雯和宝玉撕扇子,还把路过的麝月的扇子抢了撕,麝月虽然没有表现出生气来,但是还是劝他们少做点孽吧。第二就是晴雯在怡红院除非是关键之时,平常还是比较懒的,麝月因为袭人不在,说好歹你也动一动,情雯却说有你们在,我且受用一日。第三是大过节怡红院的丫鬟们都去玩儿了,独麝月在房中守着看屋子,宝玉便替麝月篦头,被赶回来取本钱的晴雯取笑,但其实,宝玉替麝月篦头,抛开他们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不说,似乎代表将来他们日常的生活之态。宝玉也赞道,俨然又是一个袭人。
宝玉过生日的时候,邀了大家晚上一起过来掣花签、喝酒。麝月便掣了〝开到荼蘼花事了〞,提名是〝韶华胜极〞。须知这一次,众位姑娘和要紧的丫鬟们,掣花签是对各自命运或者是个性的一次集中明写。由此,也证明三春过后诸芳尽,只有麝月还依然守着宝玉。袭人在不得不离开宝玉时,只说了一句〝好歹留着麝月。”也代表了对麝月的肯定。
宝玉对麝月谈不上十分在意,但还是像亲人般亲密的。另据脂评,再次证明了曹雪芹写作《红楼梦》时,的确是有麝月在午后的阳光下,默默做着针线活,让人想起来已逝的繁华的往昔。
从麝月这个人物的命运来看,可见做人是要表面上不显山露水,背后有独到的能力,这样才相对比较安全,也能够走得最稳、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