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鲁班石
又要过年了,我却对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连知道又要过年的这件事都是听那些嚷嚷着要过年的人说起的。
我知道,我这是把年弄丢了,可我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把年给弄丢的,而且更不知道把年给丢在哪里了?
我几乎问遍了身边所有熟悉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年的去向。于是,我再去找陌生人问,他们更说不知道。没办法,我又找去网络和媒体问,结果都一样,他们也都说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年去哪里了,看来我只能自己去想办法再找找了,要不然我会吃不下睡不着。说真的,如果找不到年,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
我又回到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年,当然也没有找到,可我却从一张照片里意外地想起了我丢掉年的大概时间了,由此我想到了一个找回年的好办法。
腊月二十九中午,我出了门,去了火车站,下午时我上了西去的列车。在车上的十多个小时里我没吃没喝,躺在卧铺车厢里迷迷糊糊地做着过年的梦。
十八岁那年冬天,还不到过年的时候,我决定离开家乡,去千里之外的他乡闯荡自己想要的人生。
自从那年离开直到现在,我清楚地记得再也没有回到家乡过过年。
在异乡的三十多年里,过年就是几个或者几十个,同样也不能回家的外乡人聚到一起吃顿饭,喝点酒,讲讲家乡过年的趣话轶事,想想老家的父老兄弟,回味家乡饭菜的味道……
过年的假期很长也很短,每天都在思乡里消磨时光,过年的乡愁拉得老长老长,可还没来得及逛逛异乡的庙会,了解一下当地过年的风俗,又一个年节就过完了。
慢慢地,年来与不来,似乎就是饭吃与不吃的感觉,来了,吃饭喝酒,只有乡愁的滋味,不来,也是吃饭喝酒,也会有乡愁的味道。
时间延续,日子拉长,一年又过了一年,多年过去后,少年长成青年,又苍老成中年,本以为淡了乡愁,少了过年的情结,可当年再一次来到时,我却毅然踏上了找年的回程。
早晨日头出来的时候,我从列车上醒了,车也停了下来,大哥和小妹陪着母亲在站台上翘首张望,在探寻我的身影。
我抬起车窗探出头,挥手喊:“娘,娘,娘……”,娘转过脸,欣喜地:“哎,哎,哎……”答应着。
慌里慌张地拖着行李,我跑向了娘;随手扔下手中的东西,我扑向了娘;轻轻地捋着额头的白发,我抱住了娘。
娘拉住我的手,左看右看地看来望去,热泪已然模糊了老花眼。
“回来就好,回来好好过年!”娘热切地拍着我的肩。
这一刻,我感觉被我丢了许久的年,一下就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