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阿福是一条土狗。

阿福买来的时候异常凶狠,我用绳子把它栓在桌腿上,它一边呲牙咧嘴的狂吠不让人靠近,一边用力拉扯,试图挣脱绳子。我端了一碗水和白饭放在它面前,无视,还是狂吠不止,我心想这狗不温驯可能比较难养。直到晚饭的时候扔给它一块肥猪肉,这货才安静下来。我意识到这是收买“狗心”的好方法,于是接下来几顿都好肉伺候,阿福这才摇着尾巴,算是认了我这个主人。养狗如此,还能有什么话说。

农村地方大,狗认了主人后一般都自由放养,狗也忠诚,不会像猫一样养着养着就跑了。我小时候性子野,去爬山沟捉鱼偷龙眼荔枝也叫上阿福。有时它跑远了,一声阿福它也总会吐着舌头哈着气跑回身边来。因为放养惯了,阿福最怕就是栓上铁链子。这家伙也很机灵,一听到铁链子或者金属的响声立马掉头就跑,喊都喊不回来。所以每次要给它栓铁链的时候,只能来个瓮中捉鳖,关上门让他无处可跑,这个时候,阿福老大不情愿,歪着脖子眼神满是幽怨。

我一直希望能养一条训练有素的狗,可以把扔出去的球刁回来,我说握手它便伸出爪子,我说坐下它就坐下。阿福长大后,这种希望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它身上,这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我有信心通过我的训练,阿福一定可以做到。后来才知道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在它面前把球扔出去,手指扔球的方向,然后命令阿福捡回来,这货一动不动。对了,它还不知道我要它做什么呢,看来要先示范一次。于是我又在它面前把球扔出去,然后对它说捡回来,接着自己屁颠屁颠把球捡回来放到它面前。意示它就是这样做。阿福弹了弹腿,似乎还是不明白。真笨,我心里想。于是又示范了一次,这次阿福直接跑开了,没错,是直接跑开了。多年后,每当想起当年的情景,自己都不知道是我在训练一只狗还是狗在训练我了。如果可以读取到阿福的思想,这货一定满脑子鄙视吧,哼,愚蠢的人类。

阿福喜欢吃生鸡蛋,每次打蛋后我总会把蛋壳留给它,这货每次都会把蛋壳残留的一点蛋液舔得干干净净。我家的鸡蛋都放在床底,阿福虽然嘴馋,却也不敢偷吃。我很喜欢拿生鸡蛋逗它,看着它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感觉异常欢乐。有一次我拿个鸡蛋意示给它吃,阿福看看鸡蛋又看看我,眼神里满是不相信。我把鸡蛋往它面前推了几次,这货不客气了,一阵乱咬,无果。我大笑它笨。谁知这货刁起鸡蛋往地上一摔,滋溜溜的舔起蛋液来。有段时间隔壁叔婆老是抱怨母鸡下蛋不见蛋,这货舔舔嘴,深藏功与名。

从小学五年级到大二,阿福陪伴了我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算,阿福也有花甲子的年纪了。我在外地读大学,一年回也不了几次,但每次回到家里,没到门口阿福总是摇头摆尾上窜下跳的往蹭过来,舔我一手的口水。

阿福是在夏天的时候被狗贩子毒死的。从此我家再也没有养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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