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的心,不肯悲伤

L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她很早就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与大多数同学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她身边也没有特别多玩伴。


我们都知道,人群中如果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跟大多数人不同,那么大多数人就会孤立那一小部分的人。可能是基于一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思想,也可能是少年们的心智还没有发展成熟。同学们很喜欢在她学习的时候说风凉话,并且音量也是故意控制在能让L听得到的程度。


类似的情形总在L的旁边上演。我是班上成绩一般,与同学相处地也差不多的人。并且是跟L一起长大的,我们从小交集就比较多,所以跟其他人比起来也就更亲密一点。


虽然自己都经常听不下去那些刺耳的风凉话,但又无法为她抵抗那些来自同学的嘲讽,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默默地承受那些来自同学的恶意。每次我跟她说可以稍微回几句嘴的时候,她却总是一笑置之,反倒劝我不要为这些事情生气。


我能看出她笑容中稍微有一些苦涩,却也佩服她的勇气。


我知道L那么努力的原因,一方面她有一个在985名校读书的优秀哥哥,她觉得如果自己高考没考好的话会很给家里人丢脸。另一方面,L是个很要强的人,她对自己的未来期望很高,给自己的压力也很大。


L用她自己超出我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她的成绩在一点点地攀升,达到了我们班同学从未有过的高度。L用实力狠狠地打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的脸。


所以说风凉话的同学也终于停止了对L的嘲讽,谁有资格去嘲笑实力强于自己好几倍的人呢?


高二下学期那段时间我们都感觉压力有点大,现在班上每个同学都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全班都是在用与时间赛跑的精神在学习,整个班的气压都有点低。L受此影响比较大,她有些焦虑,晚上还总是失眠,别的同学那么努力的样子让她总是烦躁。


发现了她的这种不良情绪之后我提议说下完晚自习一起去操场跑跑步,聊聊天。开始的时候她很反对我这个提议,认为浪费那么多学习的时间很不划算。我就跟她讲适度的放松有多么重要,以及她现在的情绪有多么不正常。


可能是被我磨烦了,也可能是她自己也意识到她需要放松一下,她终于同意跟我去操场跑步了。


那一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现阶段的学习...直到门卫大叔来催我们走,我们才伴着月色回到宿舍。那一晚的L也跟我说出了她的梦想:中国政法大学。


第二天,我明显感觉她的情绪高涨了很多,看来我的提议是有用的,起码让L的情绪有所改善。


此后,L自己不开心或者单纯想要放松一下都会主动来找我去操场了,夜晚的操场就像是我们的一个秘密基地,承载了我们那么多的回忆。


在一次又一次的奔跑和无数次听她抱怨再鼓励她的过程中,她给自己施加的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她也开始去相信她的梦想是会实现的,她的情绪越来越稳定。对于考试的偶尔失利还能笑着跟我调侃了,身边同学有意无意的竞争行为也能被她无视了。


她成了一个更淡定,更从容,更自信的学霸。


可能是因为心态好了,高三那段时间她的成绩倒还有小幅度的提升,而且大体很稳定。更加成为了班主任心中头号种子选手,年级风云人物。


我看着她从自卑走到自信,从一介学民变成一个妥妥的学霸,暴躁的情绪也变得稳定,我是相信她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就像我知道鸟得在天空飞翔一样,她也将展开她的翅膀,飞往远方。


高考完那一天,很多同学都哭了,其中大概有终于考完了的欣喜,也或许掺杂了些许要与现在的朋友分离的悲伤。


L特别平静,只是静静地把自己的书整理好,再搬回家。我凑过去调侃她"高考结束了,学霸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啊?有没有觉得自己终于要实现梦想了,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我们慢慢等结果出来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好像只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说的时候手上整理书的动作也没有停。


"怎么了,是不是没发挥好?"我有点担心地看着她说道。


她突然就笑了"没有啊,只是现在心里很平静,而且我已经尽了我的努力,就只有等待结果出来了啊。"


"我就说嘛,你这不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了,而且在我的帮助下,心态很好,情绪稳定..."我开着玩笑似的列举着我的一大堆功劳,她也及其配合地作了呕吐状,和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可闭嘴吧,我都要听不下去了。"


看到她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心里也稍微放心了点,继续与她开玩笑"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夫才甘心"说着还喷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血。


"不敢不敢,奴家怎么敢气您呢,奴家的心里只有您啊。"她还作小姑娘的娇羞状。


这是我们的乐趣之一,每次演完,两个人都会爆发大笑,佩服自己与对方两个戏精的能耐。


录取结果公布的那几天,我大多数时间待在L家里,准备和她一起见证她梦想实现的时刻。每次都被机器上冷冰冰的"暂无录取信息"给弄得悬着的心又放下来,但随即又紧张起来,心想结果怎么还没有出来。


那个时候我反倒比L更紧张,她会在一旁看看书,写写字,而我总是守在电脑旁边,时不时地又点一下查询的网站。看起来反倒她更像已经知道结果的人,而我是还在苦苦等待结果的人。


等我已经疲惫于点击网站的时候,电脑上突然显示了录取结果,我大喊:"结果出来了",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屏住呼吸凑到电脑前面,只是结果很让我错愕。知道结果后的放松,与怕她伤心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L慢悠悠地走过来,可能是我的表情给了她提示,也或许是我没有作妖让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她平静地看着录取结果,看完之后没有大哭,只是自己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些悲伤的痕迹。她对我笑"小娘子,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怎的一副伤心的样子。"这次我没有配合她,只是把她拉到窗边,想安慰一下她。


我心里酝酿着,看看自己能说些什么好来安慰她,不要让她陷入对这个结果的伤心之中。


只是这次我还没开口,她就已经开始说她的想法了。"这个结果确实没那么好,但也不糟糕了,对吧。"她的语气是询问,但没等我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这几天都在想,我是对学法更有执念,还是对中国政法更有执念呢,答案当然是学法了。"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可是你一直想考中国政法啊。"


"没错,但更多的是它是我学法这个梦想的依托,如果不考这所大学我同样能学法,它更像是我想要达成梦想寻找的一块高地"。


"也就是说其实你也不是有那么强烈的想法要考中国政法,你最想要的是学法"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之后继续看着她。


"差不多吧,其实我当时说出我要考中国政法都很没信心的,这是一个遥远的梦"说着她自己都笑了,仿佛回忆起了以前的那些好笑事情。


"不不不,你可以做到的,高考不成,还有考研的机会呢,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一定能去到那里的。"


"我也是说还有考研的机会嘛,再说给家里丢脸这种事,我老爸已经做的够多了,哈哈哈,这是我妈说的"她真的开心地笑了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负担了。


"叔叔就这么无辜躺枪了,你果然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你老爸听到要气死了!"我又与她开起了玩笑。


"奴家感谢您就好了,感谢您为奴家做了那么多事情"说着还真的行了个礼,弄得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午后的时间也就这样一晃而过,我回家的时候她正经地给我道谢,说要不是我那时候陪着她,疏导她的情绪,她可能连高三都撑不过,更别说面对今天这个结果了。


我想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的,只是她已经看的更开了,她坚信她能在考研的时候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也希望她最终能追逐到那个梦。一个始终乐观坚强的女孩,是不是值得拥有她想要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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