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成员第一次正式聚在一起是在一两天后的徬晚,在一间不大的教室里,班主任提议每位同学做自我介绍,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但随着大家一个个上台,阿木仿佛回到了久违的地理课堂,从东三省到长三角,从黄河、秦岭到淮河、长江,跨越了第二第三阶梯,阿木眼前的所见以不再是一张张新面孔,而是一副地图了。
散会后时天空已彻底暗了,黑夜中的校园阿木是第一次看到,神秘地的灌木丛,昏暗的灯光,建筑摩挲的轮廓和星星点点的透着白光的窗,其实阿木一直都挺喜欢这种校园夜景的,只是由于之前的母校只安排住校生晚自修的缘故,阿木之前很少有机会领略。一帮人零零散散地走在校园里,女生牵着手,男生搭着肩,其实在今晚之前,大家就基本上已经认识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像阿木这样脸皮特别薄的也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混迹其中,对此阿木自己也感到惊讶,他不禁回想起在这陌生环境下的第一个夜晚,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躺在那坚硬、狭窄,被蚊帐包裹着的上铺的感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和无助以及周遭传来的各式打鼾声使他彻夜难眠,阿木悲观以为这样的失眠还会持续很长段时间,然而身体用实际行动展示了它比阿木想象中更强的适应能力,“翻过一面墙的最好方法是先把帽子扔过去”,阿木想这大概就是集体生活的特别之处吧。
临近校门,大队伍逐渐分散成以宿舍为单位的小团体。这时的马路上人头开始攒动,结束了昏昏欲睡的课程,年轻男女们立刻精神百倍,迫不及待地要将夜生活计划付诸于实践,门口一辆辆的士路过,绝不会空车而去。既然有人选择享受消费的快感,就会有人选择体验赚钱的快乐。抱个吉他现场开唱的,那可能是将来的流行天王;出售手工制品的,说不定是个传承非遗的年轻工匠;还有那做手机贴膜的,怕不是下一个白手起家的富商。不过仔细一看,中间竟还混杂着不少卖脸盆毛巾、牙刷被子的摊位,他们吆喝的精彩程度似乎不亚于报吉他的那位老兄,至少在吸引新生方面是不分上下的。阿木宿舍四人自然也在其中穿梭,只是四人同样空手而入,出来时的情形确实大不一样,这迥异的个人风格其实从打开行李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可以窥得冰山一角了。
就行李风格而言,阿木四人也可算得是颇具代性了。作为一个几乎没有集体生活经验的人,阿木的行李箱里除了没有食物以外,几乎是为野外求生而准备的,大到床单被褥,小到牙刷杯子一应俱全,大概在阿木心里,宿舍和荒岛一样贫瘠;相较于阿木,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阿平,不光对生活环境轻车熟路,对住校生活也是颇有心得,衣服不能少带,小型日用品看空间而定,至于被褥枕头之类的大家伙,完全可以购买学校统一款,既便宜又实用;四人中最轻装上阵恐怕要数阿丽了,这也与其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江湖气息颇为吻合,行李中除了衣服裤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别的了,毕竟一萧一剑就能走江湖嘛,不洒脱一些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一条花臂呢;至于波仔,他的行李其实不见得比阿丽多多少,这一点也从某种意义上加深了阿木心中对于北方汉子不拘小节、洒脱豪爽的刻版印象,不过比较特别住处在于波仔的行李里面通常会带有家乡带来的食物,这自然和波仔的“海量”有关,所以每次用餐时,阿木总会从波仔的身上联想起其家乡一个著名景点——水泊梁山。
四人在一卖脸盆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摊主是这一路上看到的唯一一个站在盆上招揽生意的人,“小伙子你看看,我这盆质量那是杠杠的。”摊主看到来了四个买家,也顾不得说方言还是普通话,先把咬饵的鱼稳住再说。不过阿木终究是看客身份,阿平也没有再添脸盆的意思,最后只有阿丽和波仔套了腰包。
回了宿舍,一番整顿。买了盆的两位似乎还对摊主刚才的表演意犹未尽,拿着新买的东西笔画着,跃跃欲试,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实践。之后四人又对班上仅有的几个女生评头论足了一番。聊得兴起,阿丽将香烟一刁,又分给了波仔一根,阿木是全然不会抽烟的,而阿平虽会但平日是不抽的。分烟完毕,阿丽手往几个裤袋一阵摸索,波仔正等着他拿出打火机呢,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阿丽的一句国骂。
“TMD,老子的百元大钞没了!”
这么一提醒,阿木到是记起了好像是在阿丽那浅薄的牛仔裤后袋里看到过一点若隐若现的红色,似乎自己那时也有意要去提醒一下他,可不知怎么这念想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到现在才想起来,大概在潜意识里,阿木压根就没想到小偷小摸之人会对一个打扮如此“社会”的人下手吧,其实准确地说,没人料到这点,事到如今除了愤怒意外,那种不可思议之感也在阿丽脸上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