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大道413号汽车旅馆有人报警,请附近的警员前去查看”
“收到,我现在过去”
泰瑞刚好在附近调查失踪人口的案子,回复完警方电台后便发动警车,直奔出事的汽车旅馆。
车子还没停稳,汽车旅馆的某个房间里便传出了一声枪响,泰瑞条件反射般地开门,低姿态隐蔽,拔枪,呼叫支援,标准处置做完之后,才从车身后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周围的行人本就不多,听到枪声之后也纷纷躲了起来,泰瑞做了个深呼吸,刚想冲过去,汽车旅馆的一扇门被从内部踹开了,泰瑞立即举枪对准了那扇门。
手持猎枪的旅馆老板迈步走出门,老旧的皮靴将木地板踩得嘎吱作响,顾盼生威的旅馆老板注意到一脸紧张的泰瑞,不屑地吐了口痰,朝着乔治的房间走去。
泰瑞手中的枪垂了下来,十分费解地看着旅馆老板:刚刚的枪声应该是手枪,那么开枪的人就不是眼前这人,也就是说...
意识到了什么的泰瑞呼喊着试图制止旅馆老板,然而握着猎枪的老板已经踹开了乔治那间房的房门。
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身形,但泰瑞预想中的猎枪轰鸣并未出现,旅馆老板呆立在门口,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正战栗不已。
半小时前,乔治所点的应召女郎刚踏入旅馆的房间,就感觉到一丝不安:空调明明在全力运转,房间也很凉爽,但平摊在床上的乔治依旧冷汗直流,在旅馆的床单上制造了一个明显的人形印迹,而且这位客人的眼神也很吓人,总感觉像是个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块鲜嫩多汁的肉排,那贪婪的目光中蕴藏的不是急需释放的情欲,更像是无可抑制的食欲。
于是以补妆为由,黑人女郎进入洗手间,悄悄地给自己的皮条客打了个电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打算速战速决,逃离这个诡异的胖子。
之后的一切都按照生意的流程进行,当女郎骑在乔治的身上驰骋的时候,直感觉自己是骑在一头刚从冷库里抬出来的肥猪身上,汗水和冷气令乔治的皮肤冰凉而油腻,用力按压的话,还会出现青紫的痕迹。
“我...我能抱你一下吗?我会额外付钱的”
“行业规定,不许拥抱”
气喘如牛的乔治目光闪烁,试图抬手却被那女郎坚决地按住,焦急地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乔治的耐性和理智正在逐渐失去。
女郎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加快了起落的动作,那在房间中回荡的肉体撞击声音也愈发响亮,经验丰富的她施展出浑身的本事,终于等到乔治的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精神有些放松的女郎用手撑在乔治的肚皮上,试图脱离与乔治的连接,却没有注意到乔治的双手失去了束缚,那对野兽的巨掌暴起,扣住了她的肩头,女郎惊呼一声,被乔治拉到嘴边,双目猩红的乔治张开大口恶狠狠地朝着女郎的颈动脉咬了下去。
在约定时间内没有接到电话的皮条客拎着手枪,怒气冲冲地闯进乔治的房间,却惊愕地发现他手下最受欢迎的员工变成了干瘪的尸体,正被一个赤条条的胖子压在身下,更为恐怖的是,那胖子的嘴角和手上沾染着鲜血,从女郎的尸体上扬起头,状若恶魔。
惊慌失措的皮条客差点扭头跑掉,但手上的枪给了他勇气,报警之后,皮条客便举起枪和乔治对峙,狂躁的乔治也渐渐从进食和交配的双重愉悦中清醒过来,开始感到害怕,冷汗再次从他的额头处冒了出来。
“我能,把裤子穿上吗?”
乔治小心翼翼地指指地板上的短裤,似乎生怕激怒皮条客。
惊怒之下的皮条客摆摆手,嘴里各色黑话和脏话连绵不绝,隐隐还有种奇妙的韵律感,等乔治穿好衣服之后,皮条客的精神稳定了一些,开口审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反社会的变态?汉尼拔?丧尸?”
“我只是...我也不想这样的”
乔治委屈地垂下头,目光扫过皮条客的脖颈,舔了舔嘴唇。
“去跟警察说吧,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请不要这样,我可以赔偿你,我有很多钱!”
乔治惊慌地抬起头,张开双臂,向前走了两步。
“站住!”
皮条客神经质般地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阵,又低声道:
“你能拿出多少?”
“我有一千万的债券...”
话音未落,双臂大张的乔治朝着皮条客猛扑过去,速度之快与他的体型完全不符,情急之下,皮条客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乔治的胸口,两人同时愣住,乔治缓缓地朝着皮条客倒了过去。
没等皮条客闪开,本该死去的乔治眼中爆出一团赤红的精光,双臂死死箍住了皮条客,对准他的脖颈咬了下去,咸热的鲜血被他不断吞下,胸口处的枪伤不停蠕动,已经嵌入他皮肉中的变形弹头被肌肉顶了出来,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动。
旅馆老板踹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乔治丢开皮条客干瘪的尸体,满脸凶光地盯住了他,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下地狱去吧!”
被乔治吓住的旅店老板终于将胸中的恐惧转化为愤怒,抬起猎枪连开两枪,无数细小的弹丸被火药推动着射向了乔治,密密麻麻地嵌入到了脂肪和血肉中,可乔治并没有因此失去活动的能力,反而凶相毕露,脚下发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朝旅馆老板撞了过去。
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的泰瑞来不及制止乔治,躲闪不及之下,被一股大力撞飞出去,不过总算是没有和旅店老板一起被撞得胸口凹陷,血肉横飞,等泰瑞捡起手枪去寻找乔治,面对的是一个惨烈的犯罪现场,犯罪分子却是不见了踪影。
面色凝重的泰瑞一边呼叫支援一边勘察犯罪现场,那两具因为大量失血而干瘪起皱的尸体触目惊心,泰瑞在房间里查看了一圈,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床头:
那里躺着一本染血的圣经。
咕噜噜~
房间中的血腥气尚未散去,泰瑞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股莫名的饥饿感再次来袭,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在这源自灵魂深处的生物本能的驱使下,泰瑞意识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危险地流逝,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饥饿的泰瑞看向了旅馆老板的尸体,伤口处,汩汩的鲜血正不断外流...
泰瑞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在这之前的记忆似乎都被水泡包裹了起来,模糊不清,他可以勉强记起自己和后续到来的警员办了交接,却完全无法记起在支援到来之前发生的事,
自己是如何解决饥饿感的?
满嘴都是铁锈味道的泰瑞不愿去想,默默地从车库里取出闲置已久的割草机,开始修建草坪,新鲜的青草汁液的清香令泰瑞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你今天又开枪了?”
不知何时,泰瑞的妻子静静地来到了他的身后,泰瑞浑身一震,低头不语,将割草机放回了车库。
一转身,他的妻子温柔地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喃喃低语:
“上帝已经为祂的每一位子民做出了安排,如果你的职责是挥舞剑柄,那就不应为死于剑下的罪人而感到愧疚”
“如果我就是罪人呢?”
沉默许久之后,泰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相信上帝会宽恕你的”
泰瑞的妻子抚摸着泰瑞的脸庞,坚定地回答道,她顿了顿,继续道:
“或者你可以跟你爸谈谈,他总是能帮助你走出困境”
泰瑞的妻子陪着他走进客厅,给他冲了杯咖啡后便静静地走开了,泰瑞长舒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爸,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你们了,你和妈妈近来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的那头过了好久才有所回应,其间不时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
“哦,我很好,我是说,我们很好”
父亲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是在隐瞒什么。
“妈妈在家吗?”
泰瑞并未多想,又问了一句。
“她在,她...睡着了,暂时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泰瑞的父亲擦擦嘴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冰冷的地板上躺着泰瑞干瘪的母亲。
她永远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