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写过关于“爱情”的文章,即使在上了密码锁的日记本里,也从来不曾提及,不敢提及。
在我的想象中,它就像日光朦胧中远远瞥见的一抹紫藤花,又像细雨蒙蒙中青石板小巷深处,那一缕淡淡的丁香花的味道,亦或是如水月光里,断断续续,悠悠扬扬的古琴声。似在眼前,又似在天边。
就这么一直期盼啊,期盼,等待啊,等待。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千千万万擦肩而过的人群里,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走到对方面前:你,我好像是见过的。从此以后啊,所有的模糊都变成清晰,所有的缥缈,都变成现实,携手一生,共到白头!
为了遇见那个能给我一种前世相知,今世有缘感觉的人,对,就是为了等那个感觉,不惜等待了一年,一年,又一年……总固执地想着,快了快了,就快遇到 ta了!
等待是漫长的,甚至是无望的,可我还是想要等下去啊,怎么能不等呢?不要,坚决坚决不要因为害怕了等待,害怕了孤独,而将就找个人搭伙混光阴!一想到这里,就害怕得浑身发抖,像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对,我一直等待的,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感觉,我以为那就是爱情!它是神圣的,至高无上的,也是模糊的……
禁锢在柴米油盐里的碎碎念,家长里短中的磕磕绊绊中,怎么会有爱情呢?
直到……
病房里,八十多岁的廖爷爷因为中风,偏瘫在床已经三年多了。他不记得儿子叫什么名字,不记得家住在哪里,甚至每天都会换个年纪,今天六十八岁,明天再问他,又变成了七十二岁。每天都要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做治疗。而唯一能让他乖乖听话的人,是他的老伴儿,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八十几岁的老太太每天早上七点半,风雨无阻地拎着饭盒,来到廖爷爷的病房,给他洗脸,擦手,伺候他吃早饭,然后坐在床边说话。每天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心里总是暖暖的,不忍心去打扰。
大家都说,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我又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一对拌了一辈子嘴的冤家。记忆中,奶奶没有一天不数落爷爷的。爷爷呢,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做他自己的事。大多数时候,爷爷都是清早起来,去后山竹林砍上一捆竹子,坐在院子里编竹筐,任凭奶奶数落。随着篾刀起落,竹丝翻飞,直到一捆竹子变成了一只只竹筐。爷爷对着屋里喊一声:老太婆,洗手。接着奶奶就端着水出来了,一边数落一边用毛巾帮爷爷掸去一身竹屑。
小时候的我很不理解,爷爷那么心灵手巧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够受得了奶奶天天这么碎碎念,念一辈子呢?而且毫无怨言,看上去还蛮享受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爱情吧!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始终如一的相依相守,所有的感情都揉碎在了岁月里,溶进了生命里,刻到了骨髓里!而不是我以为的那种浮在半空中、可望不可及的虚无缥缈、难以触摸的感觉。它是实实在在的,有生命的,有烟火气息的,它就在平凡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
谁说爱情就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呢?愿我们大家都能够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爱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