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说:“哈萨克族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纯粹的游牧民族吧!"也许吧,毕竟游牧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动荡,不停的搬家,哈萨克牧民们永远奔走在寻找水草的路上,从前山夏牧场到深山夏牧场再到冬牧场,一年下来,平均每四天就要搬一次家,想想就觉得累呀,每次搬家都要把毡房内的所有物件打包用绳子紧紧的拴在骆驼背上,那些不能带走的烂鞋子,生活垃圾,能焚烧的就地焚烧,不能焚烧的挖坑深埋,这样动荡的生活完全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但乐观的哈萨克人却把搬家当成一件十分庄重的事,就像我们过新年一样,每次搬家前,家中的每个人都会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拿出来穿上,就连骆驼也穿上了丝绸小褂,是啊,游牧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如果再把日子当成苦难一样去熬的话,生活也就没有了意义,搬家的确挺辛苦的,但每个人都盼着搬家的日子到来,这样自己就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骑着威武的骆驼去征服这讨厌的荒野·····哈哈,这些可爱的哈萨克人们······
艰苦,冬天的地窝子仿佛是一个黑暗的冰窖,让人不得不裹上衣服再钻进那厚厚的羊毛被里,就这样还是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劳累,在这冰冷的荒野中,光是为解决每日的生活用水就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经常需要走好几公里去背几十斤夹杂着马粪渣,草根,沙土的残雪,回来全部倒进那口大锡锅中化开,作为生活用水。牧人们,渴望雪,又讨厌雪,雪下的太大,厚厚的雪地便堵死了牛羊们去啃食荒草的道路,雪下的太小,便又要为每日的茶水发愁了······牧人们好像不太在意我们眼中那些肮胀的动物粪便,他们会拾些马粪扔到刚煮过肥皂的锅中去味道,煮完马粪后,用刷子一刷,照样煮饭吃,他们会睡在由羊粪球做成的床板上,当寒冷的夜晚袭来时,这些不起眼的小黑球,会散发出白天所吸收的热量来抚慰劳累一天的牧羊人的身体,都是些吃草的动物,有什么脏的呢?在荒野中不能吃苦是要遭受牧人们的鄙夷的。
劳累,牧人们每天都要分开那几百头羊妈妈,和羊宝宝,分开放牧,这可是一件苦差事,从每晚放牧归来时,那地动山摇,黄沙漫漫的母子相见的情景中就可以推知分开这些母子需要多大的劳力。牧人们还要经常去漫无边际的去寻找那些迷失的羊,牛,骆驼,马,就这样一日又一日,今天少了一只羊,找到羊后,骆驼又少了一头,唉,可怜的牧人也没有办法,荒野中草实在太少了,不得不放任牲畜去自己扒食草根,这些动物比人更可怜,渴了,就吃些一口残雪,往往一口雪中夹杂着大半黄土,饿了,只能不停用蹄子扒着埋藏在黄土下少得可怜的草根,啃食了一天的草根,胃里却大部分是黄土,牛粪,病了,也只能自己硬生生的抗着直到被主人发现。除了放牧,还有做不完的家务,烤馕,做胡尔图,炸油饼,炸巴尔沙克,尤其是在夏牧场,牛羊们有吃不完的肥嫩的青草,奶量也大增,一年中做各种各样的奶制品的时刻也就来临了,做奶疙瘩,黄油,酸奶,需要人力不停地捶打牛奶,好让奶中的脂肪分离出来,这项工作最累,也最费时间,并且中途不能停下来,一停就前功尽弃了,还要剪羊毛,洗羊毛片,搓羊毛线,数不清的工作要做真是太忙了。
李娟这个大姑娘真的挺让人敬佩的,一个汉族姑娘,虽然经常跟来买东西的牧民们来往,但哈萨克语还不是完全会说,竟然跟着牧民们开始了转场的生活,无论游牧的生活多么艰苦,都看不出她的一丝落寞,反而带着一种把玩的态度来面对这艰苦的生活环境,这可爱的姑娘多让人怜爱呀!
如果我也可以去荒野中穿上油腻的脏衣服配羊儿说话,我一定会装上一大口袋大大泡泡糖,碰到其他的牧羊人就分他一大半,教他如何吹泡泡,他一定会超高兴的,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不用嚼那没有味道的松胶了。陪羊儿说话累了,就吹着泡泡,挥舞着羊鞭往前赶,随便找个毡房进去,喝主人为我准备的茶水,吃那些烤的金黄的囊块,累了就躺到他们的床上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帮他们做些家务。对了,走的时候再把口袋中剩下的大大泡泡糖留给他,整理衣装,赶着我的羊儿朝荒野中继续前行。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都是彼此的陌生人,却都想把最好的留给对方,谁也不需要再带着虚伪的面具来难为自己。走的时候再喝口他们的酸奶,然后就裹上厚重油腻的大衣挥舞着羊鞭放羊去,再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