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以前,我写读一本书的感想,通常是分成三个部分,内容介绍,个人感想,以及这本书让我联想到的东西,但是今天,对于这本书而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怎样写才能表达我内心里的沉重,愤怒以及哀痛,我也表达不出切尔诺贝利蒙难者万分之一的痛楚,只能以自己拙劣的文字,零散拼凑一些碎片。我想,我们应该了解一些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爆炸的事情,即使已经过了三十年。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切尔诺贝利保持沉默?为什么我们的作品不书写关于切尔诺贝利的事?他们描述战争和集中营,但是对于这里,他们很沉默。为什么?你觉得那是意外吗?如果我们战胜切尔诺贝利或了解切尔诺贝利,人们就会谈论和书写它,但是我们不了解其中的意义,无法把它放入人类的经验或时间的框架中。所以怎样比较好?记得还是遗忘?”
——核泄漏受难者自述
对于曾经生活在切尔诺贝利地区的人来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切尔诺贝利人。
也许你知道美国的两颗原子弹让日本举旗白旗投降,加速了二战的结束,其核辐射的危害至今波及深远。但是对于1986年发生在前苏联统治下,目前属于乌克兰境内的切尔诺贝利核爆炸事件却一无所知,我所能告诉你的是,它的威力相当于400多颗原子弹爆炸的威力,辐射范围之广不可想象,至今仍有成千上万的人深受其害。我想,现在的世界最可怕的不是战争,而是核辐射危机。
本书的作者阿列克谢耶维奇通过访问那些核灾的幸存者,以与当事人访谈的写作形式,记录还原了这一事件的真实面目,每一页都充满着悲痛和残忍,那些残留在幸存者身上的辐射挥之不去,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朝夕相处的亲人,更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作者通过叙述者口语化的语言,再现灾难时的场景,叙述核辐射带给他们的种种伤痛,没有批评,没有谴责,一字一句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疼痛。
是愚昧无知还是茫然无措?
1986年4月26日的凌晨,乌克兰境内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炉发生爆炸,8吨多的强辐射物质随风而散,火光冲天的爆炸声惊醒了反应炉周围的居民,他们以为只是发生了普通的火灾,有人登高欣赏火光的绚丽,有人拍照记录摧残的火花,其中有座视野极佳的桥,人们纷纷上去观看,后来的这些人,因为接收到了超高的辐射而死去,那座桥因此被称为“死亡之桥”。
当人们接收到撤离的信息之后,已经是两天后,错过了最佳的解救疏散时间,他们已经接收了超高的辐射,人们甚至不知道为何撤离,以为火灭了之后可以重新回来,然而,他们绝大多数都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方圆30公里被隔离,有些地方甚至成为“禁区”。
在发生爆炸的时,赶救援的是一批消防员,他们是除了核电站里的工作人员之外,第一批直接死亡的人,没有人告诉他们事件的危险性,也没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他们只会灭火,也只能把它当成是火。
切尔诺贝利人
当村民接收到要撤离的消息时,他们不能理解,这里距离切尔诺贝利有好几十里,能有什么影响,别开玩笑了!你看,天空中蓝色的云彩随风飘动,远处的森里依旧茂密,小溪依旧流水潺潺,而奶牛依旧安闲的吃着草,这里哪有什么核辐射!这只不过是有些科学家在危言耸听罢了!
不管居民们如何辩解,他们都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乡,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出去几天,过几天就会回来,田地里的庄稼还没收,今年的土豆还没种,怎么走的开呢?很多人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还留在家里,因为这些不允许带出去,然而他们从没想到,这是永远的别离,从此以后他们成了这个世界上不同的人群,他们成了切尔诺贝利人!
你以为,他们走了,就万事大吉吗,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清理工
当居民们撤离之后,政府派遣一大批清理工前来做善后清理工作,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应征前来,他们需要以特殊的方式,处理地皮,掩埋废弃物,甚至是将有些居民的房子摧毁,而后以特殊的方式掩盖。
这些人中有的是工程师,有的是建筑师,有的是普通士兵,然而对于核辐射的危险性却是一无所知。裸露在外的皮肤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抗辐射的装备,累了只能以伏特加麻痹自己,于是很多人都认为喝伏特加可以减少辐射的危害,而那只是短暂的麻痹神经罢了,然而即使他们知道自己被辐射笼罩,却也无可奈何,无法离开,生活总得继续,饭还是要吃,酒还是要喝,即使死亡是那样近。
他们是人民的英雄,然而这里没有英雄,有的只是一个个普通人,他们是丈夫,是爸爸,是儿子,是亲人们精神的支柱。军人中有些是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他们从战场上回家的时候,代表他们胜利了,一切都结束了,然而切尔诺贝利的战争,在回到家之后才开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在文章的开头,是第一批救灾人员的遗孀,沉痛的回忆自己新婚丈夫从救援到去世时的经过,对于她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你无法想象,核辐射在短短的十四天可以把一个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从面目全非,到身体稍微碰到褶皱的床单就会流血,一直到被自己咳出的内脏呛到,从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慢慢的变成一个超强的核辐射物体,而这一切都看在年轻妻子的眼中,那时她已怀有身孕,数月后产下一个只活了四个小时的肝硬化女儿。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政府在做什么呢?他们试图掩盖事实的真相,他们宣扬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甚至报道一些与事情并不相符的事件。一位大学教师回忆道“事故发生后的最初几天,图书馆里所有关于辐射、关于广岛和长崎的书,甚至就连有关X射线的书都消失了。有人说这是从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如此一来,人们就不会恐慌了。”
孩子该到哪里去
“自从我出生之后(1986年),我们村里就没有任何男孩或女孩出生了。我是唯一的一个。医生说不能把我生下来。我没有兄弟姊妹,我想要有一个。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我不应该被生下来?那我该去哪里?高高地在天上吗?还是在别的星球?”
你能想象充满童真的孩子,这样绝望的质问吗?切尔诺贝利的灾难不仅让他们失去家园,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甚至剥夺了女性生而为母亲的资格,“你的丈夫去过切尔诺贝利,你必须堕胎。”
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被世人接受的身份,为了不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生活,有些人选择了重新回到曾经的家园,即使会遭受更大的核辐射,但那里是他们的家,在那里他们都是切尔诺贝利人,没有歧视,没有不公,那被死亡笼罩的村庄显得静谧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