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古树荫蔽的长椅下,我陷入了沉思......
史铁生与地坛
多年前读过一本书,史铁生先生的《我与地坛》,讲的是行动不便的作者每日推着轮椅坐在地坛公园里,观察着他目所能及的花草树木、天空云朵,昆虫小鸟,记录下他所看到和想到的事物,由此发出了对生命的感悟,并从中汲取到了力量和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这本书,去北京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一趟地坛。地坛与天坛离的很近,是皇室祭地的场所,远没有用于祭天的天坛恢宏大气,除了几座古代建筑,初看只是一个小公园,显得清静、落寞。坐在古树荫蔽的长椅下,我开始想象作者“15年再没有长久地离开过它”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闯入地坛
20岁的他突然没了双腿,也没有工作,什么事情都不能干。他心情烦躁,常常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家推着轮椅四处茫然走动。
他是无意中闯进地坛的。地坛幽静的气质正好适合他躲避人群和平复心情。在地坛的树木草丛间,他开始忿忿地想老天对他的残忍,想到死,继而想为何要出生。他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痴痴地想着这些问题,周围的一切他是看不见的。
一花一世界
每天在地坛的静思渐渐使他消了怒火,平了心境。纵然没有解开心结,也能面对现实了。他开始观察周围。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喜欢拈花微笑,说所有道理都在此处。他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去感受微小事物的美丽,感受它的萌发、吐蕊、摇曳、清香、枯萎、掉落、化泥。这是一个生命的轮回,正如世间万物。
他观察树和蝉、观察风和鸟、观察蜘蛛和落叶......他发现,当他集中注意力于某一事物的时候,外在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世界静悄悄,哪怕它很微小,他也能发现其蕴涵的生命的真谛。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思考活着的价值。生命的开端不是他能选择的,身体的残缺不是他能改变的。他能选择什么?改变什么?
母亲
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想到母亲比自己承受了更大的痛苦,还要忍受他无常的脾气,不吭一声的离开,担忧着他对生命的绝望和对未来的渺茫。他从深陷的自我中走出来,后悔自己对母亲的态度,心痛母亲的遭遇。他想为母亲,也为自己做些什么。也许是在当时,他提起了笔,开始了漫长的写作之路。
公园里的人
地坛15年,他见到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他看到一对恩爱的夫妇从中年走到白头,一个爱唱歌的小伙子每天来练习唱歌,一个饮酒的老人、一个女工程师、一个漂亮但弱智的小姑娘.....他猜想着他们的故事,正如我猜想着他的故事。他想着,人生是多么相似但又多么不同。他想把这一切都写出来,这是他走过的路,这是他留给世界留给人们的东西。
悟
《我与地坛》这本书共有16万字。看似方寸之间的地坛,他呆了15年,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印记,每一处景物都烂熟于心。他在这个小世界里观察、探索、思考,思想在这里成长,感悟在这里生发,这里是他人生的缩影,所以才会有16万字的故事。由此,虽然他的外在世界被局限了,但内部世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拓展,并激发他写出了很多好的作品,生命质量得到了提升。
在古树荫蔽的长椅下,我猜想了他故事,他写作的动机,以及他的生命感悟。恍惚之间,暮色已至,我起身再次看了看地坛,跟史铁生先生和他的故事道别,走进了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