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小小忘了怎么回到租的小窝,怎么刷牙洗澡,怎么地一遍遍努力入睡,总之那一宿,她睡了醒,醒了睡,似睡非睡,似醒非非醒,亦真亦幻。
(二)
第二天她并没有回家,安大大要赶来她住的城市了,车票是救护车加急。那时的他是不到不得已不搬动的,更别说长途跋涉,但那天早上他那根小血管又涌动了一次,在小城市医院呆着已经有很大风险。
那个下午,默小小在医院急诊室等候安大大来到的时候,她还以为安大大至多只是虚弱地躺在担架上,还能侧过脸坚强对她轻轻说:小小,大大没事呢。
救护车停在了门口,担架从车里慢慢地抬出,默小小终于看到了安大大,但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已经昏迷不醒,嘴上带着氧气罩,鼻子外露着胃管的小段,手上的留置静脉打着点滴,下边还有一个尿袋,推动要很小心。随行的哥姐一脸疲惫与忙碌,有人忙着找证件去挂号,有人忙着搬东西,有人忙着把担架移进大门。她守在担架旁,和他等下一站。
急诊科众生百态,背靠墙站着蹲着坐着的,过道上加床躺着睡着的,痛着的苦着的,疲惫的焦虑的,满满的都是人。担架先进到一个医生诊室停歇,现场各种纷杂,医生看着CT了解情况,救护车司机赶着回去,狮子大开口催着索取双倍费用,嚷嚷地说着什么。
默小小蹲在床边,架子上的大大就好像是安静地沉睡着。她以为把他叫醒就好了,于是把想好的没有想好的话通通说,说不要睡了,说大家想你,说工资要涨了,说好了就去旅行,不知说什么一遍就又一遍喊大大,一遍又一遍重复那些话。
大大好像听见了外界纷扰,或是小小的絮叨。他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却瞪得圆圆的,表情似愤怒似恐慌,他挣扎着要抬起头直起身,一旁有人赶忙按住他,避免情绪波动。只一会,大大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这一睡将绵延多长,充满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