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五年没有回老家过年的我,以往的春节都是在几近“空城”的爆竹声声回荡中淡淡过完。这几年爸爸都会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早早包好饺子,一边吃着腊鱼腊肉一边听着几十年坚守陪伴的“春晚”。等到午夜十二点,周围爆竹声声响起,烟花璀璨耀眼。接下来几天就是在家躺着或者在难得空旷的城市中走走,年就算这么过了。
连续几年如此,回想过去几年春节,没有特别兴奋也没有特别冷清。只是那几个春节我的胃口都如平常,所以不会“每逢佳节胖三斤”。
今年回老家过年,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二十多个,顿顿都围着火锅腊肉转圈圈,筷子碰筷子,碗撞碗,依旧吃得欢声笑语满嘴油,之后零食水果摆满一大桌。
平日难得聚在一块的叔伯婆姨们搓着麻将谈笑不断;久未相见的兄弟姐妹顶着懒得洗的头、穿着睡衣瘫坐在沙发上相互吐槽开玩笑还不忘面对面的玩着手机抢红包。当然,零食水果也不断往嘴里塞,才不管吃下去的是些啥,只管瘫坐在一块慢慢吃撑。
天天如此。
其实大家年年如此。
毫无新意,却依旧向往。
多年前的一个春节,因买不到回家的票我只能在外地过年。本不以为然,直到年三十那晚感觉空旷的城市要将我吞噬。在狭窄的出租房里给爸妈打完电话之后,我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我的呼吸再用力一点点,漆黑的天幕便能将我瞬间捆绑压碎。那一晚电视机一直播到天亮,远方天际的那一抹灰白终于将我解救,这才敢闭上眼睛小睡一会。
我在那年春节变得脆弱而敏感,每一个黑夜都能把我击倒,每一个黑夜都能把我融化与冷风混合直至无影踪。我不敢打电话,冷冷清清的网络更是让时间变得难以消磨。周围的热闹似乎与我毫无关系,只会越发衬托内心的冷清。年前囤了一大堆零食准备过年几天用来好好煲剧,却不曾想一个人吃起来味如嚼蜡。
我再也不要一个人过年。
如今我早已习惯城市里的生活,生活范围越来越大,却依旧没法舍弃对家乡那些处风景的依恋。家乡早就换了模样,当年的学校也难以辨认,过年回家,我依旧细细寻找儿时的小道、学生时代用过的课桌椅和太阳透过大樟树繁茂的枝叶投射到地面的零碎光束。虽未如愿,但已永存我心。不为旧时光的美好,只因那些片断构成了我来时的路。
一直以来我都告诫自己年纪不轻,不要浪费时光。只是春节特例,不会再对自己要求过多。因为春节就是团圆里充满了放纵、任性以及对自己一年的褒奖。春节就是用来胡吃海塞、集体发胖。春节就是天天吃得满嘴油,睡到自然醒,赖床赖到床都嫌,然后回到奔命的城市,见到同事熟人相互对望各自极速发胖的身型时未说出的那句“你也胖了”。
每年都有很多人抱怨年味越来越淡、春晚越来越不好看、过年越来越没有仪式感。可年年有很多人抢不到回家的票,年年假期结束各种综合症泛滥不想回城。
人类就是这么戒不掉群居的本能,重金不换回家的那张车票。年三十的团圆最能弥补一年到头未还家的缺失,短短几日身体的急速膨胀才是团圆最完美的见证。
今年回老家过年,热闹几天后不得不返回城里的家。刚到家就直奔卧室,往秤上一站。看着秤上增长的数字我忍不住乐了:“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