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里,雨水滴答滴答作响。路上寥寥数人,伴着街道两旁的路灯,走在回家的路上。不间断地吹来阵阵凉风,似乎在提醒着,天冷外出请添衣。
连续的阴雨天气,很多人身体抱恙。当然我也不例外。感冒、发烧、咳嗽以及口腔溃疡,近几天反复敲击我的听觉系统。相比之下,他人感冒去医院打点滴,我两粒药下去就能抑制住算是痛快。而有些病不得不把医院当作起居室去度过。
上月因为病了,需要检查在医院暂住一天一夜。期间发生的琐事也颇有乐趣。你会发现没有生病时,平日里在家算是少爷,父母是你的志愿服务者,男(女)朋友是你的仆人,为你提供营养膳食。或许是你养尊处优惯了。只要不适进医院,那阵仗搞得像搬家一样。
也许是我独行惯了,有些事情自己解决完全可以,就连躺在病床上我都没有告诉父亲。你会发现病房里有人,恨不得把医院当作他的大客厅一样,陪伴的家人,时而削个水果,时而开着外音看电影,时而泡一杯茶,时而敷个面膜,忙得不亦乐乎。压根没把这当作医院的病房。
与其说病房的家庭化,却也像极了旅馆式。你这边手术后疼痛难忍的呻吟声,活活第被隔壁床的高谈阔论之声所掩盖,十号床的小伙闷着头在煲着电话,十一床在哪喊着,护士点滴没有了。好一番热闹景象。所有苦难者都是把医院当作养病之地,所以导致有所不堪。“养”需要精心呵护,静心养性,而不是生活常态化 。
人在生病时,前一秒和后一秒人生观都会改变。我在手术前,觉得人生无常,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的更快,免不了对一切事物都加以宽恕。你身边走过来一名乞丐,你明知道乞讨者是假扮,肯定是给予拒绝,但当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也会不禁心软,会把自己兜里的钱一分为二来帮助他。
病房里二十四小时,肉体是难受的,内心是煎熬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是个性十足,瞬间觉得世界真美好。于是开始羡慕起他们。盯着看好一会,无非就是笑笑别人,别人笑笑你,又故态复萌。
活着的人,自然会有强者与弱者之分。习惯性地同情弱者,只有在弱时去同情,才使得对方记住这份情。当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饭点时看着邻床有人喂着吃,你低头看着手上的点滴针,难受想哭。你的泪水侵蚀了眼眶,红的不像话。此时有人来看你,宛如久旱逢甘霖,滴上一滴立马吸收。人对人感情还是感情高于对自己的宠物,温和而适度。
有时我们会去住院部探望病人,坦白说这也是一种艺术。它与奥运会夺冠后采访不同,也殡仪馆里的吊丧又有区别。上月我病时,病的过程也算是曲折。对探望我的朋友当然是想了解病情,只好详细供述,加上之后有人问起,千篇一律的回答实在是单调乏味。
对着这种情况,可视朋友的情谊深浅来回答。对于远一点的朋友,可扩大一些病情,告诉他病情的严重性,好让他觉得此次关心的意义所在。对于近一点的朋友,可寥寥数语概括,避免不必要的担心与矜宥。说来也奇怪,世界上什么品行的人都有。热心肠的定不会缺乏。
如果在同个病房不给一点什么帮助,一定不肯走开,即使走开也一定会心里埋怨。为了不扫兴,为了肯定他这样助人为乐的精神,我便半身依靠病床,然后有气无力的说,能帮我倒一杯温开水吗?话音刚落,便把水杯凑其嘴边。不惊一愣,原来要喂我喝。口虽不渴也要请他倒过一杯水来,自然会抿上一口。一句谢谢,他笑了我也乐了。现在回想,那种娇弱状也是一种乐趣。
生病时难免会被人群隔离。也有些朋友看见病人犹如见到尸体一样,愁眉苦脸,六神无主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对于这样的朋友将借以备用,或许哪天死后,更适合为我守尸。有人说过,从葬礼中可以看出此人生前是否成功,达到怎样的高度。
微凉的风捎去美好祝愿。活着、忙着、累着、病着、心痛着,关心着、想念着、陪伴着、祈祷着……
人生真他妈的有意思,活着活着就病了,病到功能损坏就死了。人人都一样,并毫不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