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歪年龄并不大,他才三十岁,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了,但他头老是歪着,走路时低头还驼背,不走路时站着也直不起来,显得不那么顺溜;他因为歪头还驼背,所以去年国庆节才结婚,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老婆是相亲排队到三十几个了,从哪儿开始说他呢?结婚二个月就离婚了,愁死他爹妈了,苦闷死张老歪了。
张老歪很懒,他的脸皮粗糙的黑,身上有股子臭味,离他近点就能闻到,他三五天不洗脚是常事了,十多天不洗澡也是多年习惯了,据说张老歪因为工作离家远,他住宿舍那三年里,同他一个宿舍的同事都很少碰到他洗头洗脚洗澡,不知道他自小到大怎么这样的活法;同事们都不愿意和张老歪一个宿舍,如果床铺不紧张,离他近的一张床就会空着,张老歪就会当自己的衣服架子了,什么都往空床上堆放,公司的主管多次训斥他,罚他打扫卫生,他总歪头笑笑,不敢顶嘴解释一下,可他笑时也嘴歪,同事说他真是邪门了。
有个姓郭的同事和张老歪开玩笑,问张老歪:“哎,老歪,我咋发现你头歪,笑时候也嘴歪呢?你爸妈结婚时候,你爸大喜的日子喝多了吧?”张老歪低头看地,翻白眼瞟一眼老郭,脸上还有一丝笑意,气愤地大声说:“你这个锅衩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又想胡说八道哩!”旁边有人就附和着笑,那老郭就又跟了一句:“孩子你真别怪我乱猜,估计造人时候,你爸的小蝌蚪一头过去撞歪了头,生下来你就这样了。”大家又是一阵子大笑,张老歪知道老郭啥话都乱秃噜,所以甩下一句:“老郭,你个熊货!”他就低着头走了,他向街那边的网吧走去!
也是听老郭说的关于张老歪离婚的事,结婚后,张老歪天天想和媳妇亲热,可他媳妇嫌弃他一身臭味,天天还是不洗脸刷牙洗脚,刚开始二个人还吵几句就算了,可后来他媳妇就回娘家不回婆婆家,急的张老歪去丈母娘家接媳妇,他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数落他的懒他的霸道行为,张老歪是独子,他的爸妈都宠他惯了,平日里并不怎么说教他,他是受不了别人训斥自己的,所以当他媳妇第二次回娘家时他再也没兴趣去接媳妇了;张老歪打电话和媳妇争吵不休,再后来他到公司宿舍去住,父母打电话让他回家他也不回了,他老丈人去找他,他说给老丈人:“俺们俩没感情,脾气也不和,散伙吧!”就这简单的一句话,他的老丈人扭头就走,没几天各自找人说道,商量着怎么离婚的事,张老歪的婚姻就不到二个月匆匆结束了。
张老歪有一次跟着老郭去一家“梦之蓝”歌厅唱歌,他结识了歌厅的服务员小玉,那小玉长发飘飘,肤白貌美,身材苗条,说话时候温柔甜美,燕语莺声,深得张老歪喜欢;他每个月发了工资就去三四次歌厅找小玉约会,自然而然的各自所需,纠缠不休,张老歪入不敷出,月光族的烦恼涌上心头,他一次在街头喝羊汤巧遇光头,二个人在一个桌上吃饭,拉呱认识了,相互留了电话号码,也因为缺钱,张老歪联系光头,光头又给钱老板打电话介绍张老歪去卖血。
张老歪今年三月里第一次坐钱老板的车去卖血,在抽血查验血样时,张老歪紧张的头更歪了,他把脸快扭到了钱老板的怀里,他不敢看负责验血小护士的操作和那粗粗的针管,当护士在他胳膊弯处擦药消毒时,张老歪的汗水就开始流,当针扎进他血管抽取血样时,张老歪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哎呦,俺的娘啊!”钱老板哈哈的大笑,旁边的另一个护士也捂住嘴轻声地笑,那些排队等着挂号的一二百人齐刷刷扭头,甚至伸直了脖子注意了张老歪的动静。
张老歪上了血站二楼,钱老板带着他领了鞋套和机器号牌,走进操作室等待护士扎针抽血,钱老板给他讲了如何攥手如何完事后按压针眼处,告诉他如果头晕或想呕吐就要叫护士等常识;当张老歪撸起来衣服,护士把粗粗的针扎进他血管时,他又流汗了,又发出了大叫:“哎呦呦,俺的娘啊!”护士瞪眼说张老歪:“看你大声咋呼哩!有多疼啊?别紧张,一会就不疼了!”另一个护士把眼睛从张老歪胳膊上挪开,看了一眼他攥着的手,小声的说给张老歪听,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胳膊能黑啊!二月没洗澡了不?”张老歪翻了翻眼皮,没敢看护士,他慢慢的放松了许多,钱老板在旁边看了会就笑嘻嘻给护士打了招呼下楼去了。
张老歪第一次领了270元钱,隔了半个月他接到钱老板电话,他又坐车去了血站,第二次他领了290元钱,第三次时他领了310元钱,他抱怨钱老板下半夜二三点去的太早了,自己迷迷糊糊的起来,很不适应。再后来,他就习惯了半夜三更起床,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卖血,所以每次要去就提前住宿舍里,方便起来到麟城县城的一个网吧那里等钱老板接他。
不知道是哪月哪天了,钱老板听张老歪村里人说的,说张老歪那事上不行,说张老歪结婚了还“打飞机”被他媳妇碰到,还说张老歪性取向不好,他要求媳妇变着花样在床上……
张老歪离婚,原来是因为这么多的事由;听说归听说,张老歪自己不说,是谁传说的呢?
哎,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