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学前一个星期,学校公布了上学期成绩单和分班情况。
其实,提前一天晚上,夏薇桐就给他发了信息:“很高兴,又和你做同学了。”乔憎明就大概猜到自己进了罗嗣班了,但这天早上他还是早早的去了学校,除了确定自己的情况外,他也想知道沈小欣的情况。
以前的乔憎明尽管也想着考进罗嗣,当时的自己痴人说梦,如今真正的能够来到全市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级,他才觉得自己那些努力都没有白费,自己也配得上这样的班级。
乔憎明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令众人羡慕,那是得意的笑。只有少数人看见了笑容下蜕变了的少年,坐在石阶上的沈小欣看得真真切切。
“看把你高兴的。”沈小欣故作镇定,递给乔憎明一瓶水。
“你不高兴啊?咱可都进罗嗣班了!”
“高兴,可你看看我们俩的排名,一个倒数第八,一个倒数第二。以后的日子苦着呢!”
“你别那么悲观嘛,正着数我可就35名了。别担心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哪里会有这些担忧呢?八月末炎热还未消去,乔憎明抹了额头上的汗,将书包重新背好。
“走,请你吃冰淇淋去!”说着便拉着她去门外的百货店,两人说说笑笑,又去书店买了些文具。等快到十点时,两人又赶回学校。第一次班会会说些什么呢?
要说罗嗣和普通班之间的差别在哪。一样的教室布置,甚至许多老师都是相同的,好班和普通班的差别只体现在学生身上。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多人都是埋头写着东西,就算是说话也是窃窃私语。二人并肩走进教室时还以为老师已经去过了,四处张望之后才捻手捻脚地继续前行。这儿的课桌都是一个个单独摆放,一行6个,一共7行,夏薇桐坐在第五排的位置上,乔憎明向她微笑,她却假装正在看书。
乔憎明刚想上前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就有人说话了:“同学还没找到位置坐下?”
这个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一丝关怀。乔憎明转头去看,只见一男子个子不算高,下巴上留下的胡渣可能是为了掩盖他的稚气。他身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右手扶了扶眼镜,微笑着看着乔憎明。
这是吴良,仅仅33岁能当上罗嗣班班主任在申戌的校史上也是头一次。学校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说,说他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说他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传说不一定属实,但他带出来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作为上届高三三班班主任,高三三班的平均分一直和罗嗣班不分伯仲。最后的高考,有三人被清华北大录取,一半的人考试重点大学,全部学生都过了一本线。若不算上推免和自主招生的话,三班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当时的罗嗣班。当时三班的“铁三角”吴良、袁军还有教生物的曲宛玥全被调到新一届的罗嗣班,再加上张老爷,可以说这一届的罗嗣班算是申戌史上最强的阵容了。
“咱们班是按照成绩安排座位的,你们两个人新来的还不知道。”乔憎明和沈小欣面面相觑,赶忙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位置排座位的也算巧妙,沈小欣坐在乔憎明的后面,而乔憎明坐在夏薇桐的后面。
“乔憎明,原班十一班;沈小欣,十二班;大家欢迎这两位同学。”
一阵掌声过后,吴良接着说道:“很不错的两位新同学,上学期期中考试成绩还处在落后,今天能坐在这里可见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扶了扶眼镜,自己也开始鼓掌,接下来又是一阵雷动。
整个全过程,乔憎明都是低头看桌子的姿势。
“下午家长会五点半。不要忘记了。”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老师交代了这一句。
乔憎明很吃惊,这也太猝不及防了!不过还好,五点半妈妈因该还能来。
比乔憎明吃惊的是沈小欣,她急急忙忙地赶上老师。没等她开口,吴良先说道:“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妈妈若是来不了,那你就自己给自己当家。”说完又是一丝微笑。沈小欣点了点头,心里像放下一块石头似的。
乔憎明望了望眼前的夏薇桐,又看了看远处的沈小欣,这才发现自己的难处。他喜欢夏薇桐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和其他女生走的太近,夏薇桐必然会误会,更何况沈小欣相貌上并不输给她。而他自己也绝不会抛下沈小欣,一路走来,沈小欣一直陪着自己。乔憎明在思考,又突然叹了口气,夏薇桐怎么会在意他和谁关系好不好呢?想到这,乔憎明转身收拾起沈小欣的东西。
夏薇桐假装在写试卷,却将身子直挺挺的靠在乔憎明的座子上,细细的倾听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夏薇桐听的出来,他是在帮沈小欣收拾东西。看来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心里莫名有些怨气,手中的圆珠笔转的飞快。
“乔憎明。”夏薇桐开口了,她决定在乔憎明离开前做些什么。
“下午一点半,记得来班里自习。”
乔憎明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这是咱罗嗣的传统?”
夏薇桐微笑着道:“当然了,虽说是自愿的,也可以说被自愿的,因为大家都会来看书,自然而然,就成默认的了。”
乔憎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女神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以前仰望的人现在竟然会关心的问候上一句。这份惊喜,吃惊的部分慢慢褪去,那份欣喜的温暖连绵不绝。
半年之前,乔憎明已经快要放弃这份追逐,而如今所爱之人近在眼前。乔憎明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蛮厉害的人物,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后人分享这个励志的故事。
相较于春意满满的乔憎明同学,他身旁走着的沈小欣怀揣着的是另一种复杂的感情。
“小平,下午的自习我就不去了。”
乔憎明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这才看出沈小欣脸上的不安,那是在她脸上从来没有流露出的不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么?”
“没,不知道今天就要上课了,提前约了人。”
“什么人?”乔憎明很不识趣地问了一嘴。
“说了你也不认识。”
“怎么会,你高中那些朋友我哪一个不认识?还有就是上次退我那个哥们。”
沈小欣心里暗骂一句二货,这情商,低到爆啊!
“呸!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好吧,不说就不说呗,凶什么凶。”
“……”
对于开家长会这件事情,乔憎明的父母产生了分歧,原因是他们俩人都十分想要参加。罗嗣班的家长会啊!他们两口子都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真的考进罗嗣班了!两人听到消息后,都跟厂里请了假,订了个馆子,说是要庆祝一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纷纷自诩自己在儿子教育上的卓绝功勋。乔憎明默默的吃着桌上的美食,丝毫不参与他们的争论。最终,乔爸妥协,但是坚持下次的家长会一定要是他去。
夏薇桐的家中同样谈论着家长会的问题。
“这次桐桐的家长会,我去开吧,科里我已经请好假了。”夏新来抿了口茶,等待着夏母的回应。
“你不是下午有手术的么?”
“推了。”
“行,你去吧。”
夏薇桐将碗端起来喝汤,将脸藏在碗的后面。
一年了,父母这般说话已经一年了。夏薇桐记得一年前的夏天,她旅游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没有感情的交流。爸爸妈妈没有变,可家怎么就变了呢?那时的她已不是小孩了,她知道,一定是她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可能出什么事呢?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冷战那么久。
夏薇桐想到一种可能:爸爸出轨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几乎每天趴在房门外面偷偷听他们的谈话。终于,她听到了她不愿听见的。
夏薇桐没有听到太多细节,只知道父母之间,真的存在这另外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有个孩子。
夏薇桐崩溃了,她不相信,父亲真的做了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先是愤怒、厌恶父亲,接着又开始恐慌、害怕。她选择沉默,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打破。
她轻轻地掩上房门,将头贴在门把上,泪水模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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