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冒险出击

凌晨。开始涨潮。

一阵摩托艇的声音由远而近。墨兆云心里一动，机警地轻轻拍拍身边的龙杰。借着灯塔的光线，两人定睛一看，只见码头上，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和宝马车上的人打招呼，对那些军车和吊机亦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在打电话。女人的再次出现，是否契合了某种必然？墨兆云若有所思。

突然，墨兆云接到支队长的传呼。得知张副参谋和江凯正在赶来支援，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漫漫长夜的等待。在这子夜时分，夜愈加寒冷，江风亦不再温柔，像刀子般直往骨子里扎。两人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军雨衣。

一道手电光束向码头射来，一亮一灭的闪了三下。看样子，是双方的接头暗号。果然，宝马车的前灯也亮了三下，作为应和。紧接着，货船的射灯开始亮了起来。寻找下锚和拴缆的地方。龙杰眼尖，看清那船号为“桂腾运05”。

“正是从江参谋那边逃掉的鱼。墨科，我们是不是先打个电话给值班室。”

“打吧。完了再打给吴支队长，看要不要通知省局海勤处。对了，张副参谋长的电话也要打一下，问他们目前在什么位置。”

龙杰正担心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支队长会不会影响他休息。电话拔通，没想到在支队值班室那头接电话的正是他本人。“还怕影响你休息呢。”龙杰有点歉意的说。“没事，说吧，是否有了新进展？”吴国强声音低沉的问。“鱼儿游回来了，可是张参谋长他们还没赶到。我在担心，对方如果一边装柜一边走的话，拦截和抓捕方面可能比较困难。”龙杰说。“这样吧，如果对方要走，你把车牌号码给记下来，让它走。尽量等大部队到来再行动。”“明白。”吴国强接完电话后，放心不下，又亲自打个电话给海勤处的周处长，通知他在海面布控的H03执勤艇，并全速向目标靠拢，形成合围。

而张永肖接到电话时，车子距码头有差不多六十公里。

此刻，码头开始热闹起来。坐在平板车的士兵活动起来，满载集装箱的货船已抛好锚。那女人和船上一名船员讲了几句话后，也上了船。那台大型吊机开始启动起来，一台平板车首先行驶过去，只听嘎的一声，便稳当地停在吊机前面。四名穿87式武警制服但没挂警衔和领花，戴着厚手套的士兵，麻利地凳上船，咚咚咚的爬到了货柜的顶层。吊机也缓缓地把带着四根钢钩的长臂伸到他们面前。只见他们同时上前一步，每人拉起一个钢钩，分别钩在货柜的四个栓孔上。完成操作之后，三人跳到另一个货柜顶上。货柜带着另外一个人徐徐升起，降落，不偏不倚，落到平板车上那凸出的保险栓上。车上的司机和跟车一左一右上前拔动保险栓，把货柜锁定。货柜上面那士兵已把钩解开，他紧抓着钢索，正徐徐向货船上空“飞”去。装完车的司机把车开到宝马车旁停住，像要下车请示什么。看情形，车拉着货柜马上就要离开。

墨兆云正盘算着到底是派龙杰前去拦截，还是记下车牌向上级报告。回头却发觉龙杰人不见了，摸摸他脱下的雨衣，连余温也没有。看来他已离去多时。墨兆云迅速掏出手机正要拨打，却见信号灯已在闪烁，一看号码是龙杰的。

张永肖带着江凯和机动中队赶到的时候，被眼前寂静的景象吓了一跳，几乎屏住了呼吸：莫不成蹲点的同志“光荣”了？只见装好货柜的十八辆平板车首尾相接， 如一条长龙“躺”在码头出口，一台百吨吊机像一只甲鱼般慢慢向车龙靠拢。没有人过来拦截，也没有上来传话，车上的人  对全副武装的他们不感兴趣。这时，一辆宝马车突如其来的驶到他们面前停下了，身后的机动队“叭”的拉响了枪栓围了上去。却见左右车门同时打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兆云龙杰二人。

“报告张副参谋长，预审科墨兆云。”墨兆云顿了一下，望望身后的龙杰，声音忽地提高了许多，在夜空中显得十分洪亮，“我和龙杰二人，已胜利完成了上级安排的执勤任务，缉获走私嫌疑船一艘，船上有船员8人。暂扣四十尺货柜三十八个，其中十八柜已装车，抓获走私嫌疑犯3人，脱逃嫌疑犯一人，请指示。”言词间，丝毫没有提及武警某系统的车辆和人员。

“稍息。机动中队把嫌犯带走。”张永肖说完上前一把握住两位战友的手，掩饰不住的激动，说：“快！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显然，他对墨、龙二人能如此神速而平静地控制住这个大局面，深感不解。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在墨兆云对龙杰的神秘失踪感到纳闷的时候，龙杰早已稳稳当当的坐进了宝马车子。好个龙杰！他怎么会有如此一着？原来，当龙杰看到平板车上的兵卒下车活动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主意：脱掉雨衣，混进兵队里去——反正大家穿的衣服都一样。宝马车上的人必然是幕后老板，他们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士兵。况且，就算被他们认出也没有关系——他果断地摸出身上的手枪，因为如果被认出才摸出来的话，那已经太迟了。

事不宜迟，想做就做！龙杰轻轻脱掉雨衣，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边，但没告诉墨兆云，怕他会阻止这种冒险行为。龙杰迅速绕过墨科，径直走到宝马车的后座，他猜想那门应该是开着的，伸手用力一拉门把，车门果然开了。看见乌黑的手枪，里面的人全傻了。龙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其中一人铐住，没有反抗，也来不及反抗。紧接着他闪身坐了进去。

接下来事情便好办多了，龙杰一边慢条斯理的伸出手示意他们，拿过他们的手机，一边问：“这里谁说了算？”光头的答说是他说了算。“还你说了算？”龙杰用枪柄轻轻地敲了一下他发亮的脑袋。

又问：“外边的车子和船听谁调度？”同样是光头在答说：“听我的，他们要从我这里拿路上用的证明文件。”龙杰听了，又给了光头一枪柄，那眼神的意思是：怎么还是你说了算？现在该听我龙杰的。

简单问完话，龙杰便打了个电话给墨兆云。然后，他对每一个前来拿证明文件的司机都说了同一番话：先把车子开到码头门口待命。那些司机以为他是那路子领导，还向他问好呢！

墨兆云接到龙杰电话后，心里嘀咕：这小子，够快够狠嘛！于是他也脱下雨衣，随即大摇大摆在众目睽睽下上了货船。他没有阻止装卸，而是径直走到了驾驶舱，找到船长把所有船员集合起来。两分钟不到，8名船员全在他控制之下。船上的人倒也十分“合作”，“愉快”的交出了《海关监管簿》、船员证及两份内容不同的舱单，提单等物品。只是岸上的女人，不知何时，早已坐摩托艇走了。直至卸下了十八个货柜，平板车和吊机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墨兆云看了一下舱单，又察看了一下船舱，船上还有二十个货柜，其中十六只四十尺的货柜，四只二十尺的货柜。提单上分别有三个不同收货单位，但货物名称均为汽车配件。

当他们把这一切清点完后，张永肖带着机动中队也赶到了。

一场堪称漂亮的缉私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没有硝烟，不费一枪一炮。尽管没有开上一枪，但对于龙杰和他的战友们来说，也够得上轰烈的了。

获知胜利的消息，吴国强支队长感到十分高兴，高声对值班人员说：“通知后勤处，为凯旋的英雄，准备夜宵。不，应该是早点。别忘了，要丰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