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跑!”
“不跑?等着被你打吗?”陆良暗自心想。陆良怀抱一个布包,疯狂奔跑,他没有朝破庙跑,而是特意避开破庙。他的后面有两个小伙子猛追,凶神恶煞的。道路狭窄,陆良专挑弯弯绕的路走,两兄弟穷追不舍。
陆良跑的精疲力竭,依然在拼命的跑着。他听得见风从身边呼啸,看得到树叶划过他的皮肤,感觉到了背后的叫喊是如此凶狠。
他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后面紧紧跟着。陆良嗓子开始坚持不住,大脑提醒他,马上没有力气了。
扑通!陆良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陆良惊恐的看着后面两个人,两个小火气喘吁吁的走上前。
“臭……臭小子!跑的咋这么快?”旧衣服的小火说。
“把……把……把东西拿出来吧!”衣服打了补丁的小伙说。
“我不!”陆良倔强道。
两个小伙上手抢,陆良狠狠护着一包裹的东西。小伙子们先是去掰手指,发现陆良把手藏在身子下面。他们又去翻他的身子,他就蜷成一团,让他们无处下手。
小伙子们怒了,捡起一个破扁担,举起要打,又看看陆良的小身板,又放下扁担。临走时,两兄弟给了陆良几拳,骂了一句,愤愤离去。
陆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包裹上的灰,这才跑去破庙。
小伙子们跑回店铺,里面一老叟走出来。
“没追上?”老叟问。
“追上了。”旧衣服小伙说。
“他死护着那几个破包子,没抢回来。”补丁小伙说。
“没打他吧?他还是个孩子。”里面一老婆子说。
“没打,他跑了。”旧衣服小伙。
“跑了就跑了吧。”这个铺子又重新运营起来。
陆良跑回破庙,听到里面有脚步声。陆良脑袋嗡了一下,捡起门口的半截扁担,冲进破庙,大叫:“谁在里面!?”
陆良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人,抱着女娃。陆良用半截扁担,指着陌生人。
“把她放下!把她放下!把她放下。”陆良的声音从激动到哀求。步子从大步,到小步,最后停了下来。
“你别激动。”陌生人说,却还抱着女娃。
“你把她放下~”陆良放下扁担,跪了下来。陌生人把女娃放在桌案上,陆良冲上去推开陌生人。
“她病了……”陌生的话被打断。
“怎么这么烫?你对他做了什么?”陆良回头质问,奔出破庙,一脚不小心踩到包子,差点摔一跤。
“我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陌生人解释道,“诶!你等等我!”陌生人收拾好了满地的包子,包了起来,跟了出去。
幸好,今天没下雨。
医生开了药,药钱是郎中垫付的。陌生人想要付钱,掏了掏兜,发现银钱花的一点没剩。
陆瑶吃了药,烧就退了,安详睡了。陆良回到破庙,陌生人跟着他回去。
一路无言,到了破庙门口。陆良看了看陌生人,陌生人一脚踏入,找个高台就坐下了。陆良抱着陆瑶,走进去,把陆瑶放在桌案上。陆瑶四岁多了,抱起来也是二三十斤。陆良瘫在地上,低着头。
“诶!小鬼!你叫什么名字?”陌生人开口了,陆良没理他。
“小鬼,和你说话呢!”陌生人说。
“我叫陆良!”陆良回答,还小声嘀咕“这里是我先住进来的。”
“我叫……你叫我江七子吧,他们都这么叫我。”江七子说。
“哦。”
“小子!你饿不?”江七子问。陆良想说不饿,此时肚子不停的叫,他也就默不作声,低头寻思明天去哪里偷包子,又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妹妹。
江七子从衣服的一个补丁里,掏出一个包子。包子是碎的,陷和皮搅在一起,还有污渍。
“吃吧,这可是你带回来的。”
“那是我带回来给妹妹吃的!”陆良一把抢过包子。
“这包子脏了,不能给她吃了。”
“我知道。”
“你吃吧,你妹妹……我想个法子。”江七子出了破庙。
陆良趁此机会用大石头把闷抵上。他希望那个人别再出现,我记得,这些天为了几个馒头包子,挨了多少打,小小的身子骨,现在也痛的。自打走出了百草居,世上就再也没有好人了,尤其是男人,他们的武力强横,他无力对抗吃饱喝足的任何人。陆良把大石头的头抵在门上,靠在石头上呼呼大喘气,慢慢的,变成了鼾声。
陆良被惊醒,门外的江七子大喊大叫。陆良用身体抵住石头,他感受的到,石头在晃动。石头越是晃动,他抵的越使劲。后来,他发现石头不晃了,探头透过门缝朝外看。江七子不见了,哪去了呢?
猛然,一只手拍了陆良肩膀一下。陆良一惊!江七子看了他一眼,转身找了个坐下,去生闷气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陆良看他鼓捣些什么,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
“你过来干嘛?”江七子阴阳怪气的问。
“你有好吃的?”陆良问。
“有也不给你吃,你小子坏的很。这么冷的天,居然想把我关外面。”江七子的气还没全消。
“那就,让我看看,就看看。”陆良边说边探头。
“看看倒也无妨。”江七子拿出来一个布包,包里有七八个烧饼,还是热乎乎的,闻起来特香。陆良看到就馋了,瞅了瞅江七子,瞅了瞅烧饼,伸手就抓去。刚抓住烧饼,手就像被钳子夹住一样,被固定在烧饼上。烧饼是烫的,陆良被烫的哇哇叫。江七子呵呵呵地笑,一只手拍着肚子,一只手夹着陆良的手。
“哈哈哈,一看就知道你要耍小聪明。笑死我了!”江七子很是得意。
“痛……啊!”陆良大叫。江七子松开了手,陆良急忙把手缩回来,还顺带带出来一个烧饼。陆良看着自己的手,起了泡,烧饼还卡在手里。他怕江七子再抢回去。
“吃吧吃吧!”江七子的气彻底消了。
陆良起初是抱着陆瑶出去找吃食,陆瑶烧的越来越厉害。陆良废了好一阵功夫,才退烧。此后,陆良便只能接受江七子的救济了。
江七子带来的粮食都是干净的。陆良觉得,江七子不属于这里。
“丫头怎么样了?”江七子问。
“好多了。”陆良答。
“不瞒你说,我也有个这么大的侄女。也这么可爱,懂事。”江七子说。
“她也是普元人?”陆良问。
“不,哪人也不是,是流民。”
江七子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江七子是周口关人。就是基子燕王朝的前线重要关口之一。哪里有一条河,叫不渡河,水流湍急,没人敢在这条河上渡人。这条河有个传说,相传百年前,一对夫妇躲避追杀。来到这条河边,河边有一个竹筏。竹筏六尺宽六尺长,无帆,无缆绳。竹筏就飘在哪里,不曾挪动半分,就好似在这里迎接这对夫妇。男子是前朝大官,女子是他的原配夫人。他们踏上竹筏,竹筏缓缓驶向前方。后面追兵很快到了河边,他们弯弓搭箭。箭矢射向他们,他们无处闪躲。女子跳入水中,为竹筏减轻重量。竹筏轻了,走的就快了。脑子幸运的只是肩胛受了伤。
有人说,后来男子跑了,连女子的尸体都没来捞过。女子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终于集满了怨气,从此不渡河,只渡一人。船上不得有双数,否则必定狂浪不止,直至船翻。
江七子就躺在篮子里,顺着这条河飘到了周口关。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基和恒蛮打仗,江七子就一直在流浪,以乞讨维生。
“我在我侄女家住了很久,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她也就这么大。”江七子用手比划一下。江七子明显想她了,想家了。
江七子见陆良体格娇小,便萌发了带他乞讨的心思。
这天,江七子好不容易把陆良忽悠出破庙。江七子走在大街上,也是趾高气扬的,他有了别的乞丐没有的利器,他有个年幼的孩子。这,可是有很大的空间去想象。
菱也走在大街上,她一身淡蓝色衣裙,蒙着面纱。单从气质上看,就是优雅的美人。她走过陆良身边,有目的的走过了两间房子夹住的胡同。
江七子找到个路口,坐下来,和旁边人唠着家常。旁边四个人,衣着破烂,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即使是清晨的寒风也无法驱散这股异味。好一会,江七子才想起陆良。招呼他也坐下。
“这是你哪拐来的孩子?”有人问。
“哪有拐?这是我侄子。”江七子回答的一本正经,极力证实陆良就是他侄子。
“我不是你侄子!”陆良当即反驳。
“诶?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江七子猛使眼色。陆良视而不见,全力甩开江七子死死抓住他的手,跑了。
四个人哄堂大笑,好似他们早已看透了这场闹剧。
江七子追了过来,在距离破庙三百步的地方找到了陆良。
“你跑什么啊?”江七子很气愤。
“我不是你侄子!”陆良也很气愤。
“来,坐!”江七子找个地方,和陆良聊起来“你想不想让妹妹天天都有肉吃啊?”
“当然想啊!”陆良回答。
“你看啊,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谁会给我们肉吃啊?所以啊,我和你一起,搁那一蹲,他们瞅你这么瘦,这么可怜,肯定会给你很多很多肉的。这样,妹妹岂不是每天都有肉吃了?”江七子解释。
“那和乞讨有什么区别?”陆良说。
“你怎么还不懂?你不去乞讨,哪来的肉,怎么健康成长。这个时代?你指望有好心人做好饭,送到你那个破庙里嘛?!”江七子怒道。
“爸爸说了,做什么人都好,就是不能做花子!”陆良大叫,在他的认知里,声音大,江七子就会听从。
“花子怎么了?我们花子不是人吗?我们也是日复一日,刮风下雨讨来的饭!没有我,你!还有你那皮包骨的妹妹,早就饿死,病死了!”江七子愤然离去。
陆良两手空空回到破庙。晚上,江七子特意买了二斤猪头肉,二两女儿红。那味道,从破庙的那头,飘到破庙这头。陆良的肚子不争气的叫着。江七子看了看他们兄妹俩,哼了一声,咀嚼声更响了。
第二天,江七子没有出去。陆良和陆瑶饿了一宿,谁都没有睡着。胃里犹如火燎般的难受。
“小良子,你不去弄点吃的吗?你瞅瞅,瑶丫头都饿成啥样了。”江七子提醒到。
陆良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的身子发热了,也冒汗了。陆瑶身子本弱,陆良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