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耕
一切不期而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去年的冬季看到荫成先生发布的文章《荫城有雪来过》 ,读后犹如夏日的晨风倍感清新,配图似墨分五色的水墨画,让人在喧嚣浮躁的现代社会一下回想起遥远的慢生活,也在我心里种下一个念想,到荫城铁器馆走走看看。曾经的“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或担着两只空桶到井台上提水的生活像田园诗让人难忘,如今即使想酒扫庭除,可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哪里才是我的庭院呢?更别说“赏心乐事谁家院?"
从前有井水处皆唱“杨柳岸晓风残月",井台上发生过无数的故事,说书人常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辘轳是绞水的工具,儿时不知杠杆儿原理,弄不懂辘轳为什么省力,迷惑多年甚至将辘轳视为取水的神物。如今的自来水来得“哗哗啦啦"一点也没有诗意,还是非常怀念那种可以打扫落叶的院子可以在井里提水的院子。
终于见到了荫城的永兴久小院,青砖青瓦,墙面斑驳粗糙,正像是久经风霜的男人本色,墙体厚重,绝对是建筑中的重量级选手,建筑中浑厚雄壮的男低音。在这样的院子住久了,总会潜移默化给人一种正向朝阳四面团聚的特质。
在小西屋的门口,有一块青石,表面微微弧形凸起,长约45厘米,宽约30厘米,厚约15厘米,下凿四足。古诗有云“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在那样的一个画面中就有它——捣衣的砧子。
车轮有两种,一是木芯包铁边,这种较常见。同行者老刘曾在1977年当铁匠,当时的社会上还有这种木轮大套车,套车一般是三匹马拉,那车把式怎样也相当于今天的A2驾照了,车轮经过长途使用便会产生一种芯细边长的症状,这时就需要铁匠裁铁边,使铁边再次紧紧地箍在木轮上,这种裁边的活儿老刘没少干。另一种是全铁铸造轮,这种轮大约只会在这铁府才会生产,或许是军车使用也未可知。但,无论哪一种车轮,都使我想到田单复齐,《史记》田单列传“及燕使乐毅伐破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坏,齐人走,争涂,以weⅰ(车轴末端)折车败,为燕军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
药碾子,常常使人想“炮制虽烦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省物力”,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
升,俗语“命中注定八两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儿时的农村,临近中午的做饭点儿,常看见谁家的媳妇儿系着个围裙,一手拿个升,另一只手上的面箔还不住地在围裙上擦,走到东墙跟前掂起脚尖,就可以喊“东院婶,借上些儿小粉,今晌午咱说吃上顿三和面吧,没呐小粉啦!先借上一升,等俄家换上粉了就还你"。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也是个邻里间相互温暖相互帮助的年代。
罄,“万籁此俱寂,但闻钟罄音″,某年游洪洞广胜寺,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焚香跪拜,囟门将要触地的一刹那,“当″……的一缕罄声,清清脆脆颤颤悠悠音速渐行渐缓仿佛穿过了前世今生,法号经声唤醒多少名利客,那一刻触动了我的灵魂,真想皈依佛门去求得一生的清净。
匆匆忙忙中在荫城铁器馆转了一圈,馆里的陈列品都静静的,似乎在诉说着它们的故事,建筑有建筑的语言,器物也有器物的语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