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到底庄周为蝶，还是蝶为庄周？这个关于真实世界的反问，直到今天依然无解，但庄子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进一步推广物化，认为世间万物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庄子·杂篇·寓言》有一句纲领性的话说：“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大意是说万物都有种子的性质，彼此转化，首尾如环。《庄子·外篇·至乐》说，有一种极小的生物叫作几，到了水里就会变成继草，在潮湿的土壤里就会长成青苔，若是生在高地上，就会长成车前草。车前草在粪土里会变成乌足草，乌足草的根会变成蝎子，叶子则变成蝴蝶。……羊奚和久不生笋的竹子结合会生出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变回到几。万物都是从几演化出来的，最后也都会回到几的状态。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朴素理解，蕴含着守恒的定律。把“己”替换为原子，没毛病。
在《庄子》看来，人之所以成为人，并非出于造物主的特殊安排，只不过是一种偶然罢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人和蝴蝶、虫子、老鼠等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你不要感到受了侮辱，反而应该感到宽慰，因为你和马云显然更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生老病死，贫病贵贱，都是自然的运转，你唯一该做的就是“安时而处顺”。说白了，就是逆来顺受。不过佛祖肯定不同意，要行动啊，放生、供养，惟修行才能有更好来生。上帝也会捉急，祈祷、赎罪就可上天堂。
既然万物皆种，那么一死生、齐彭殇，生如寄、死如归就不难理解了。万事万物无所谓是非对错，无所谓孰优孰劣，大家都差不多。万事万物有所分则必有所成，有所成则必有所毁，而从整体来看，就没有什么成与毁，整体始终是那个整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多少丰功伟业，悲欢离合，都会变成人们可有可无的谈资。
也许是高明的超脱，也许是绝望的悲观，成了世人遭受挫折时的心灵慰藉。或许站在宇宙深处打量地球，不过是一粒尘埃，确实无所谓高低贵贱。但是，身处凡世间，不可能不受到牵绊，我们就不得不把眼光拉近再拉近，关注自身、关注家庭、关注社会，而不可能同优先级考虑撒哈拉沙漠中的一只蚂蚁。但是，我们也可以学着庄子，把时空看得远那么一点点，do something bigger than yourself，多分享，共成长，活在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