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把另外的案情说了一遍,我才知道,跟档案馆失窃案并没有关系,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原来,就在昨晚7时,有人拨打了公安热线进行了报案,声称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里发现有人被绑架,性命垂危。而对来电的跟踪结果发现,那是一个座机号,号码属于长青街一个公共电话亭,可惜的是,那里并没有视频监测设备。目前一切还在调查当中。
难道又遇到了一起恶性伤人案?大概从半年前开始,A市开始出现了一系列十分残忍,且很怪异的犯罪,至今没有侦破。据记录,罪犯将被害者绑架后,并没有联系其家人要求赎金,最终也没有杀死被害人,因此,定义为绑架罪似乎有些牵强。但是,罪犯似乎沉醉在一种变态的癖好当中,证据表明,他每次都会将被害人的眼珠挖出来,再把眼珠放在被害人手里,可能担心其会咬舌自尽,还把被害人的舌头也割了下去,这还不算完,被害人身体其他部位,也有明显的被虐待过的痕迹,尤其是身体的四肢。最终,罪犯会通过各种现代通信的渠道,巧妙的隐藏身份信息后,将被害人的位置信息透露给警方。
据医院的大夫透露,被害人身体被注射了大量的抗菌素和生理盐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犯罪现场出现了那么多的医用吊瓶。显然,这是担心被害者身体会感染,而有意为之。
罪犯的反侦查能力和作案的残忍与高明,可见一斑。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恶心,但有了刚才差点晕倒的经历,这一次我变得异常冷静。昨晚的电话报案表明,该连环伤人案,又增加了一环,可以做并安处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去电话里提到的地点,寻找被害者。
“这有个案综,你看一下”,大力拿给我一个牛皮袋。我打开一看,案件名称写着:民间借贷纠纷至残案。内容是一家民间借贷公司在讨债时,不顾自己开出的非人道的高额利息,因债务人暂时无力偿还而恼羞成怒,将其打伤致残的经过。然而,最后借贷公司的法人却打赢了官司。而该案的律师,恰恰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被害者。果然,罪犯又是带着一种替天行道的使命感在作案。
“这罪犯好像跟咱们做的事情差不多嘛!”,我开玩笑的说到。
“开什么玩笑,要是都像他这样,这世界不乱才怪!”,大力很认真的答到,“准备一下,咱这就出发!”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消片刻后,我们便离开了空荡荡的警局。在离开办公室的一刹那,看见刘队,莫名其妙的对我笑了笑,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于是我想叫住大力,可还没开口,刘队忽然消失不见了。
“我来开车,你不是肩膀不舒服吗?照顾一下伤员!”,大力坐在了驾驶位上,看着我的肩膀说到。
被他这么一问,立刻一股剧痛直接从肩膀而来,让我一阵恍惚。而大力因为着急开车,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开车吧,我没事!”,我回了他说。
随着我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车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外面已是郊外,成群的麻雀落在已经收割完毕的农田里,寻找着遗落的谷子。在距离乡道比较近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车的移动惊动了一群正在寻食的鸟类,呼啦啦的一阵乱飞,鸟群惊飞后形成的黑影,犹如出笼的恶魔,张牙舞爪的,仿佛要吞噬眼前的一切。随后,那里好像露出了一堆死人的尸骨,我不禁头皮发麻,再细一看发现,还好,只是一堆动物的尸骸,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正当我转回头时,眼睛的余光里,一只死羊的骷髅头似乎动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试着开口说话。我被这情景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又把头转了过去,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不凑巧是,车的转向让我失去了机会。
车大概又行驶了十来分钟,前边出现了几栋枯瘦的建筑,远远望去,在一片断壁残垣上,是裸露的破瓦,还有坑坑洞洞的窗户,破损的房梁横七竖八的交叉在一起,犹如巨型的动物骨架,森森而立。
就是这里了。我们下了车,一阵风呼啸而过,似乎夹杂着来自地狱的哀嚎。大力提醒我小心一点,这地方阴气森森的,有点邪性。我看到他拉起了手枪的保险。
我还没有配枪,大力示意我跟在他后面,注意脚下。地面很多杂草,踩上去脚底发软,稍有不慎可能就站立不稳而摔倒。
大力忽然停住,仔细看了看左前方,对我说,“你看那边的草地!”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草丛有的已经折断倒下,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走过造成的,虽然不是很明显,这个季节草已枯黄,一旦被外力压倒,就很难自行恢复原来的样子。
“走!”,我点了一下头,大力也二话没说,我们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过了那片区域,把我们的行进路线展开一看,我们从工厂的前方绕道了左侧,此时一个门洞出现在我们前面。
门的一扇被打开,另一扇因门梁塌陷被卡死了,门板的边缘处有摩擦的痕迹,与周围覆盖铁锈的地方对比很明显,可以肯定这是被人撬过造成的。我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撬棍。门的位置在一片灰色墙壁的拐角处,这面墙壁窗户极少,只在接近房顶的地方有几个通风用的小窗户,看来这里面极有可能是仓库或者暗室之类的房间,这带来一个问题,里面光线会比较暗。
因为我们都不抽烟,也就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大力挠了挠头,我们谁都没想起带警用手电。于是大力要我原地守着,他回车里去拿。
看着大力拐向停车的方向,渐渐的这里只剩我一个人,心里不由的发毛。忽然,一丝低沉的声音从门洞里传出来,声音辨识度很低,就像一个人嘴被堵死后,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不,不全对,这个人还必须极度虚弱,气若悬丝。我心里直骂娘,他妈的这个时候,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转念又一想,万一里面的是被害者,此时还活着,那时间就是生命啊!于是我一咬牙,豁出去了!
决定不等大力了,救人要紧。我随手找了一根木棍,掂了掂,比较结实,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了门洞。
来到里面后,我就后悔了,里面光线确实不足,好在适应几秒钟之后,模模糊糊的有点视力范围。那种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因为空间一下子变得封闭和狭小,此时那声音变的犹如炸雷一般,听的我五脏六腑都提到嗓子眼了。
地面上滑露露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抬头往上看,从残缺的天花板后面射进来一束亮光,虽然很弱,但使房间里有了明暗的光影,场面异常诡异。我向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而那声音随着我的接近,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揪心。
前面又有一扇门,可以断定,那东西就在里面,此时,我的心跳估计达到了百米赛跑那种速度,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将木棍双手攥住横在胸前,呼吸也越发急促,不行,要镇定,不能慌,于是端起肩膀,尽力平和呼吸,心里盼着大力尽快过来。
那扇门看上去更暗,仅仅是几米的距离,却感觉非常的远。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才走进了那扇门里。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里面,仔细分辨,似乎还夹杂着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我极力想看清里面的状况,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只有地面上好像有个大大的黑影,黑影旁边有几条放射性的条状物,因为模糊不清,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只硕大的蜘蛛趴在地上,我忽然觉得汗毛倒竖,这是什么鬼东西?声音正是它发出来的!使劲的眨了眨眼,然而没有什么用,必须要再走近一步才能看的更清楚些。
哒啦一声,我的脚忽然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一声,吓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再低头一看,正是蜘蛛的一条腿!随即,那怪物似乎受到了惊吓,几条腿同时开始动起来,连续不断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蜘蛛腿,分明是一条条铁链!此时,我看到了,虽然不是百分之百清楚,只是中间这怪物,让我想起来一个词,五马分尸!
没错,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但此时此景,称它为怪物,也一点不为过!只见一个人,如果可以称为人的话,按照五马分尸的姿势,被锁链牢牢锁在了地面上。
他的嘴,已经被线缝上了,血液已经凝固,看上去好像一条黑色蜈蚣,这还没完,嘴里似乎还被塞了东西,整个脸鼓鼓的。双眼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圆形伤口,更荒唐的是,他的手指已经严重骨折,被强行塞进去一个圆形的东西攥在手心,没错,应该就是被挖去的眼球。
这一切看起来都与连环伤人案极其相似!
忽然,我的肩膀又剧烈的疼痛起来,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没有任何亮光,可以肯定不是大力。糟糕!我心头猛的一惊,本能的想就地倒下应付身后的危险,可是后面的东西动作更快,只觉得自己的后脑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随即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