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W君应该算是我大学期间最好的哥们儿了,然而如你所见,我先是写过关于X君的那些事 ,然后又写过Y同学 ,在这两个回忆大学同学的小文里面,都也提到过W君,但是W君从来也未曾当过主角,而我之所以迟迟不想动笔,从我自己来讲,我是觉得写回忆一个人的文字,总有种日后再难相见的感觉。而我写X君的时候,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彼此的路,殊途很难同归。我写Y 同学的时候,我在北方,他在南方,以后见面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了。而那个时候,w君曾经说过他会去北京,只是后来,他先到甘肃,后到苏州,一路浪迹,我呢,也忙于工作,便没有想要写他的想法。
直到最近,腾出时间,我也的确明白很多时候都是瞎忙,如果能够通过写作来陶冶一下我的心灵,想来也是不错的。于是便在这几平米的卧室之内,回忆下我这四年的好哥们儿。
初识
回忆一个人,最先想到的总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的场景。W君当然也不例外,第一次见到W君应该是在大一刚刚组建完新的班级,有一次课间活动,同学之间聊天,问到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河北人,于是不知道是谁冒出来一句,那个W君也是河北人啊,身在河南上学的我,能够在班里面遇到老乡很是难得了。这便是我和W君的第一次见面了,然而当他听说他也有一个老乡就在这个班上,从几米远之外过来时,我对W君的第一印象是,这人怎么这么土啊。他的确是很土,当时的他穿着那么一件灰色的看着好久没有洗的外套,本人又很矮小,长得又并不匀称,并没有给我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索性我这人说实话,当时也并不是个注重形象的人,现在看来应该也很邋遢,估计在他那里也没有留下多好的印象。我们互相盘了盘道,问问各自是河北哪里人士,这才发现我们就在一个地级市,还是相邻的两个县,又聊了点别的,有的没的,这大概便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有人说男人之间加深友谊的几项活动是:一起嫖过娼,一起喝过酒,一起扛过枪等等。我和W君的友谊加深,倒是来自于大一十一国庆节的一次出玩,当时班长组织没有离开本市的同学到本市某处景点游玩,结果组织哈之后,去的人并不多,班委成员加上我和W君,于是出现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状况,我们来去都是步行,无论来去,都是班委成员在前面走,我和W君在后面走,这大概也是最早的阶级划分了吧!哈哈!于是我和W君就在路上扯淡,印象中扯的东西也比较杂,甚至是又扯到了互联网,扯到了虚拟经济,扯到了阿里巴巴,马云等等。坦白讲,即便是扯淡,我们两个人实际上也都不是那种很擅长吹嘘的人,很多时候还是有一说一,说自己知道的事情。他的确是个很坦诚的人,我呢,自然也很「老实」,这大概就是我们最早的共同点了。这一路上,谈的还是很愉快,我大概是把高中的时候就憋在心里面的很多原来不曾表达的关于经济,关于社会的想法表达了出来,W君也很善于倾听,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些问题,又总是能够令我继续探讨下去。
饭友
写Y同学 的时候,其实也已经说过了,我和W君的感情,更多时候是一起吃中午饭,一起回宿舍,这个饭友的交情大概维持了三年的时间,我曾经也跟W君调侃自嘲过,我说,要是有一天我找个女朋友,哈哈哈,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然而现实却是,我终于没有在大学期间谈恋爱,终究还是跟W君一起吃了三年中午饭。
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我和W君在兴趣点上并没有太大相同。之所以我们能够维持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关系,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是一个有着表现欲望的闷骚男,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有时候W君会提出一些问题,我也会针对他的问题给予回答,我也确实觉得他的问题问得很好,这在从我实习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W君自称自己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其实在我看来又全然不是那样。
有时候,W君挑我说话的错,我于是就半开玩笑地说,「你就是小学语文不及格啊」,这句话,我从大一说到大学毕业,每每遇到我说了一句话,他没理解,或者更多时候是我说得并不严谨的时候,我就会说「你小学语文不及格」,他也会回我两句其他的,「我去」之类,但气氛总是很友好。很多时候,找到一个能开得起玩笑,能够无所顾忌地表达的朋友并不容易,我也想起来我老爸曾经教育过我,大概意思就是「人生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足矣」,的确如此。我上一个能够任我表达我自己想法,没有啥顾虑的朋友,还是初中时代的L君。By the way ,我希望下一个我能够很好表达自己的是一位女生。哈哈哈哈。
背后
W君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一点他自己也从不掩饰。从大一开始他就贷款,据他自己所说,他父母有三个儿子,他是老三,他一直很庆幸父母能够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然而,一个家庭有三个儿子,家庭负担毕竟还是很重。仍然是据他所说,他父母从他上大学开始就不再给他钱了,他需要钱的时候,要么自己出去挣,要么去找两个哥哥要,找两个哥哥未必会有好脸色,因此他便选择了自己出去挣。相比之下,我其实是很幸运的。在我的印象之中,W君虽然平时不常去勤工俭学,但是还是会在寒暑假的时候去南方的工厂打工,一次打工挣来的钱,也就差不多够半年的生活费了。尽管是老乡,我们两个却也只在大一寒假那次一起坐车从学校回家,另外一次坐火车回家,就是大四实习的时候了。我曾经在另外一篇《回家》里这样写道:
W问了我一句,咱们上一次一起坐车是不是还是大一的寒假?
我回答的确如此。三年前,我们一起从洛阳会老家,如今三年时间都过去了。
三年之内,这哥们不走寻常路,打暑假工,打寒假工,尽量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学费和生活费,我则是很理所应当地继续用着父母的钱。
之后,火车还在往前开,我下了火车,这哥们后来去了北京。
祝好。
祝好的,不只是这次面试,也是我们的未来!如果我以后能够在帝都闯一闯,或者我们还能够在帝都见面,是吧!
看看一年前写的文字,此时我自己已经身在帝都,而另外那位朋友,却在遥远的南方了。生活大概就是这么让人预想不到吧。
有时候,家庭情况真的能够左右一个人,在与W君的交流之中,我经常会劝他,我说你其实可以不去打寒假工,你其实可以把更多时间拿出来学习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然而他的回答冷静而执着,有时候我觉得跟他讲投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他看来眼下的满足很重要,首先要解决温饱问题。所以后来,我也渐渐能够理解他了。按照往常电视剧里面的套路,一个贫苦出生的孩子,往往会在学习上表现优异,为家庭争光,成为一个凤凰男,然而W君偏偏又不是那样的人。W君并没有在学习上有太大的投入,他倒是也像我们的另外一个同学L君那样,张口闭口专业相关的东西,从专业的角度展望未来,但说的总又比做得多,做得总又没有说得那么好。
专业
由于他对专业的一贯热忱,由于我俩比较铁的关系,我俩经常会有很多合作,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大三开学,计算机控制系统老师要求我们三人一组,设计一个基于单片机的应用出来,开始大家都并不着急,结果等到老师明确了deadline之后,我们有点急了,当时已经自由组合分好了组,我和W君以及另外一位同学成为一组,当我正在宿舍里面玩手机的时候,W君敲了我宿舍的门,跟我讲,咱们要开始选题了,于是我便随了他的意,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学校机房上cnki逛逛吧,看看有什么值得参考的文章,当时天已经很晚了,我俩就走在从宿舍到机房的路上,一路上讨论些点子创意之类的,也正是在这路途之中,我说,天黑了要是能够设计出来自动降落的窗帘那多好啊。兴致所至,又到学校的机房研究了一番,之后,就大致确定了这样一个题目。在很多时候,W君实际上是有点导师的意思,提醒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虽然在我们合作的过程中,我常常是处于主导地位,我本人也十分享受这种主导地位,但是我仍然感激W君的这种关键时刻的提醒。如果继续说会这次课程设计,后来我写了这个智能窗帘的单片机程序,至今想来还都有点不可思议,短短几天的时候,逼着自己就写了出来。而W君则负责硬件部分,配合得也还比较默契。后来,我也写了另外的一篇智能窗帘设计过程及感想 留作纪念。
总体来说,W君是那种老好人,实在人,跟他合作你从来也不用考虑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这是好事。不过也让我来到社会上,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很难适应。并不是所有人都像W君那么好说话,那么开诚布公。于是你需要在沟通上多付出十倍的力气,这是之前我所没有预料到的,也正如此,我偶尔也会怀念W君。
考研
W君大概也是从刚上大三那会就说过要考研呢,我曾经在大二升大三的那个暑假也「表达过我自己的迷茫」,我也很犹豫是否要考研,后来等到了大三,身边的很多同学都在做他们自己的决定,我也毫不例外,但要说当时对我做决定影响最大的,还是听说W君要考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W君也曾经是个坚定的不考研者,况且也是这几年的好朋友。我大概还记得他当时告诉我他要考研时的情景,我有点疯了,然后大概就是在他们宿舍,我大喊着问他,「你怎么能考研呢,你岁数比我都大,你基础还没我好,你四级都没过啊,你怎么都考研啊。你要是都能考研,我也能考研了。」我就是这么不留情面地问他,与其说是问他,其实更像是自我的在给自己找理由,那意思是「你都 不如我,你考研了,我也要考研」,于是事情变化得很快,过了两天,我经过了一番「理智」地思考,决定考研,却又在两个多月以后放弃了,之后,大三结束,我选择了去深圳实习,W君则留在学习复习考研。
然而,这个哥们也是个没有主心骨,立场不坚定,随时可能叛变革命的同志,因此,我在深圳实习了几个月之后,突然得到他的消息,这哥们也来到了深圳,只是和我并不在一个单位,我暗暗觉得有些遗憾,觉得他终究没有能够走到最后,后来我们见了面,问了两句他为什么又不考研了的话,他则闪烁其词,不愿正面回答。
当我如今回顾这些往事的时候,也会觉得一切好像都注定了。我没有考研有我的理由,他没有考研,却磨蹭到考研前两个月才放弃也都有他的理由,自己穿多大号的鞋,只有自己知道。而我们并不知道的是,毕业之后,又要到哪里去,又要怎样走?
其实,从我的观察来讲,他并不是个很适合考研的人,一如我前面所提到的,英语成绩差得要命,大学四年连四级都没有通过,没有恒心,没有毅力,在一个宿舍里其他人都整天玩游戏的环境中,自己整天也扣个手机,却不知节制,这都是他的问题。我当然也提醒过他,不过很多事,挺难改的。我自己,不是也有很多问题吗?
离别
16年的1月份,我与W君一起从深圳回家,一路畅谈,而之后再见面,就是在4月份的学校了。那个时候,我跟他念叨着社会主义好,要抓紧在学校的最后时间,享受学校学生生活的福利,把能享受的享受到,最简单的就是食堂便宜的饭菜要多吃啊。那个时候,我和他都还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 但是我们仍然很是乐观,到了大概的时间,约上几个在学校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也都是笑哈哈哈的。包括W君在内的很多同学,如今我也十分感恩,他们让我最好一个多月的大学时光,很值得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个校园里的众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清楚这个校园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将与我无关,当我完成毕业答辩便可以打道回府了。然而,打道回府之后的生活,我却很难预料到。
W君在最后的一个多月里也很是焦虑,虽然他说是想要去北京工作,之前的实习工作也是在北京,然而却又有了转机,L同学经过老师的介绍得到了一个招聘信息,L同学本人去面试过之后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把这个招聘信息告诉了我和W君等,我是直接从招聘条件上就看不上这家单位的,而W君却还想要去试一试,后来,有两天我没有再见到他,等我见到他的时候,问起他的工作意向,得到他本人已经签了L同学联系好的那家单位,我暗暗地有些悲伤,觉得事情并没有向我预料之中发展,我原本以为或许我们朋友能够在北京闯荡一番,而如今,却意味着,我要一个人北漂了。我又开始回忆那略显艰难的五月北京求实习之行了。然而,每个人终究有他自己的生活,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只好默默地祝福了。
毕业答辩顺利结束,让我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本来还以为会有一个毕业聚餐,但实际上去年实习之前已经提前吃过了,班长也没有从深圳回来,群龙无首。突然觉得这个毕业最后的仪式也没有了,略显失落,便约了W君,W君一室友,L同学几个人一起去学校里的「麻辣香锅」吃饭,大概算是个小的告别了。于是,我又在这样的场合讲起「社会主义好」,「食堂的麻辣香锅物美价廉」的段子,旁边的W君在一旁附和,我们聊着各自的前程,不说再见。
的确没有说再见,L同学是本省的同学,毕业答辩,吃过麻辣香锅之后不久就回家了,也并没有说再见。宿管阿姨此时开始催促我们尽快办理毕业离宿手续,我不知道W君将向何处去,便又去找他询问,他则告诉我他们公司总部虽然在天津,但是却要直接开往兰州上班,我又与他选了同一天离开宿舍。
我还记得离开学校的那天,W君来宿舍找我,此时宿舍里还有我的一位室友,我让W君拿我手机帮我们两个拍了张照片,与室友到了别,与我们一起去火车站的,还有另外一个同系不同班的同学。W君和那位同学都有他们的室友相送,一路送到出租车上,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毕业离校的当天,我的确看到了W君等众人的眼泪,依依惜别之情无以言别,此时,我仍旧是个看客,如同这近两个月来我的身份。我并没有哭 ,我只是个看客,看着一切缓缓落幕,看着出租车缓缓向前驶去,可是当我看到我的大学生涯结束的时候,我tm怎么还是个看客呢!
和W君的离别很是突然,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室之后,因为他在二楼,我在一楼,他直接拉着行李去了二楼,我们就这么分别了。So easy 。有什么好说的呢!然而,我却怅然若失,好在还有音乐作伴,掏出耳机,插上手机,告诉自己:嗯,大学结束
走钢丝
很长一段时间,W君的QQ头像都是固定的,但是我一直没有点开它头像的大图,只是看缩略图并不知道是什么,有一次我出于好奇点开他的QQ头像大图,才发现,原来是他在高空之中在走钢丝的场景。
说起来,那还是大一的时候的事情了,我们全班一行人去市郊的龙潭峡大峡谷游玩,大峡谷里面其中有个项目是在峡谷中走钢丝,当然走钢丝是有各种护具保护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去挑战,印象之中,当时这个项目的收费是每人20元,我自己没有勇气挑战,就去问W君,说你敢不敢挑战一下,我替你掏这个钱,本来他还有些犹豫,后来就直接上了。当然,当时在场一起挑战的,并不只有W君,还有Y同学等人,我于是就看着W君等人从山的这一侧到另一侧 ,慢慢悠悠地前行,而他的QQ头像,也正是当时的场景了。
当我看到他这个 QQ头像的大图时,倒是有些理解他了。我想他是勇敢的,我佩服他,我也听说过他自己的经历,跟我的经历其实有些类似,都是小学在村子里上,初中在乡镇里上,高中在县城上,不过他与我不同的是,他第一年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他也是在一点点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不去看钢丝下的悬空深渊,不去看身后的茫茫路,只顾眼前。
最后
我始终觉得,我接触到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普通的平凡人,然而经过与这些人几年的相处,我也的确发现了很多闪光点,他们不一定做了多么牛的事情,不一定有多么曲折的经历,也有很多的问题,但是他们都是我所遇到的有趣的人们。我想忠实的记录下来他们这些人。人终究是会老的,从很大程度上讲,我本人并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也经常会设想老年生活,此处我不希望是一个flag,但如果有一天我老得记不清事情的时候,我希望我还是能够看懂文字,还是能够通过自己曾经的文字,来回忆起过往的青春。
老年
2017/3/9 于北京六平米出租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