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晨是唯一可以睡懒觉的一天,但是照例凌晨五点不到就醒来了。想起昨日的文字困惑,翻开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想继续寻找答案。
三毛的《背影》一篇里这样写:花被母亲紧紧地握在手里,父亲弯着身好似又在掏手帕揩汗,耀眼的阳光下,哀伤,那么明显地压垮了他们的两肩,那么沉重地拖住了他们的步伐。四周不断地有人在我面前经过,可是我的眼睛只看见父母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份肉体上实实在在的焦渴的感觉又使人昏眩起来。此段中最华丽的词莫过“压垮,沉重,昏眩”。
再看这段:他扶着我的手肘过街,我又回头去找父亲和母亲,他们还在那儿爬山路,两个悲愁的身影和一束黄花。一个“爬”字把两位老人背影的悲愁刻画的入木三分。
而这段:我坐在车里,车子斜斜地就停在街心,后视镜里,还是看得见母亲的背影,她的双手,被那些东西拖得好似要掉到了地上,可是她仍是一步一步地在那里走下去。整段没有一个华丽的辞藻,三毛的心酸与心疼却跃然纸上。
可以确定无疑的是,在三毛的文字里我没有读到奢华。
再来看朱自清的《背影》: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若“蹒跚”可以算作华丽,那就是小学生也看的懂的华丽。我想此篇被选入语文教材的理由也肯定不是因为蹒跚的华丽吧?
我选择两篇《背影》来谈我的困惑,是因为有一天有编辑说我的文字太简单,可不可以有点漂亮高雅点的词汇来修饰下?然后呢?然后就不会拒收我的文字了?颇受打击的意味,于是我痛定思痛去那些大咖的书里寻找华丽丽的字眼和篇章。我想自己砌不了华美的文字墙,总可以先去模仿和借鉴的。
我读余光中,他最著名的《乡愁》里把乡愁比作邮票,船票,坟墓,海峡,任谁读了都会说,是呢是呢,乡愁好像就是这样的。多简单的文字!
我读鲁迅。他说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像小学低段的孩子描述不清时不得已而为之。但在鲁迅的这篇《秋夜》里,孤寂和期待就这样被挂在了这两棵树上。后人一直想模仿:我家院子里有两口缸,一口是酱缸,另一口也是酱缸。是树不是缸,是缸不是树,意境呢?
鲁迅那里未找到答案,我去找徐志摩吧。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别康桥》在艺术形式上可谓有登峰造极之势。诗行错落有致,首末两节回环复沓,遥相呼应。每行诗句两顿或三顿,每节偶句押韵,读起来抑扬顿挫,余音袅袅。对,正是这余音袅袅的诗韵让世人广为传颂,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诗中所传达出的真挚情感。
如果这些都不算,那我找莫言,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总应该有华丽丽的辞藻。莫言的作品中丰乳肥臀,屎尿横飞的场景随处可见,有人说莫言的书少儿不宜(既如此,此处就不引用他的文字),因为莫言执着的呈现性和暴力,因为莫言执着的用最原始的语言描述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怎么“土”,他就怎么写,怎么“俗”他就怎么写。生命最原始的张力和激情就被他“土”出来“俗”出来,最后获了诺贝尔奖,全世界都知道有个地方叫高密。
我再去翻编辑们推荐的文章,博人眼球的标题很晃眼,其内文字和内容恕我没有欣赏的能力。
收尾,突然觉得无惑了,青菜萝卜个有所好!从小到大的语文老师都教我说:写文章,要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