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我还没有离家出走的意识的时候,我就经常观看姐姐离家出走的表演。
已经忘了姐姐是因为什么事情和父母吵起来,总之是越吵越凶,姐姐大喊:“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老爸也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你走,再也不要回来!”于是姐姐真的就气呼呼地往外走。
然后老爸老妈就看着姐姐渐渐远去的身影,等到姐姐在路的尽头拐弯的时候,老妈就对老爸说:“可以了,让她回来吧!”于是老爸赶紧骑上自行车去追。
好像这种表演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我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姐姐出走,又看着姐姐被带回来。不懂劝架,更不懂安慰。
记忆中第一次出走是为了去大姑家。那时候家里开餐馆,父母每天忙得团团转,根本顾不上搭理我。姐姐每天都去上学,我还没到上学的年龄,整天无所事事,形单影只。
我记起去农村大姑家玩的时候,有吃不完的西瓜,喝不完的饮料,还有对我百依百顺的大姑。于是我决定离家出走,去找大姑。
我一个人,不知道路,印象中只记得是往西走。我沿着家门口的马路一直往西走,感觉走出了好远,越走周围环境越陌生,越走步伐越沉重。
路过一家商店,老板娘叫住我:“小朋友,你去哪儿啊?”我说:“我去找我大姑!”老板娘又问:“你大姑家在哪儿啊?”我回答:“在雅畈!”老板娘又说:“那你吃根雪糕,在门口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确实是又累又渴,于是坐在商店门口的躺椅上吃雪糕。兴许是疲惫,吃完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被接回了家。
长大一些后我又去过那家商店,其实离我家并不太远,一千多米的样子。但是当时对一个小朋友来说,感觉已经走出了大半个中国。
02
第二次离家出走也是极为失败的。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父母依旧很忙,依旧注意不到我,注意不到我无处安放的孤独。
我清楚地认识到,这次离家出走不能走太远,不然太累,因为出走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重视我。其次,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让他们不容易找到,让他们着急。
那时候我家旁边有一个市政公司,公司的院子里堆了很多巨大的水泥管道。我爬进了一个水泥管道,默默坐等父母发觉我失踪的事情。
等待的时间真的很难熬,但是我唯一能抗争的就是时间了。我心想,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父母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出来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姐,甚至那一代同龄人,都很难和父母去做沟通。心里的想法不敢跟父母说,积压越久,然后以一种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那是一个初秋,天气有点阴冷,我坐在水泥管道里一动不动,感觉越来越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冻得开始淌鼻水的时候,我终止了这次离家出走的壮举,实在是扛不住了。
回到家,看到老妈正和客人打牌打得热火朝天,老爸也不知道猫在哪儿。总之,这都是不重要的存在了。
03
第三次离家出走相当惨烈,但是也是未遂。
那是高考结束以后,我以两分之差与心怡的大学擦肩而过。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十年寒窗,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补录,补录的学校都是名额没招满的,要么专业不好,要么位置偏远;另一条是复读,高三生活对我来说就够煎熬了,高四我感觉自己更加撑不下去。
一起掉档的同学约我去补录。我带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里面装着我攒了几年的零花钱。电话里我就和同学说好了,补录完我们出去玩几天,我带了钱。
老爸开车带我去见同学,接上同学又送我们去补录的地方。下车一看告示,补录在网上申请就好了,不需要额外跑一趟。这时,我发现钱包不见了!
老爸赶紧带着我和同学原路返回去找钱包,哪里还有钱包的影子,我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我急得“哇哇”大哭,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祸不单行,心灰意冷,在家哭哭啼啼了好几天。
之后,我发现老妈逢人就说:“破财免灾,要不是钱包丢了,我女儿可就丢了!”那是一段我很长时间都不愿再提及的往事。
小时候,总觉得得不到家的温暖,总想要离家出走;长大些,总觉得家是束缚,还是想要离家出走;如今,在外工作多年,却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