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忽已暮无关杀猪刀
有时一句大白话,只要比喻精妙,也能触动心弦,戳中泪点,让人深以为然。前段时间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进度条,始于1%,终于100%”的微文,就是此类妙喻。引来无数留言感慨。
“岁月像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能否当得住妙喻之称呢?青春已逝,岁月染风华,就像杀猪刀无情,“辣手摧花”,容颜渐老。我开始写点怀旧闲文,是不是也被杀猪刀捅到了?
侄儿曾雪小时在马头待的时间较久,有时我们会躺在长板凳或条石上,互换角色作“杀猪匠“和“猪”,右手手指并拢作刀,迅疾捅往喉咙,扮猪者一边强忍笑,一边配音“嗷嗷”直叫。“杀猪匠”两手卷曲刨猪毛时,顺便哈痒,“猪”终于忍不住大笑翻爬起来。
秦明才、黄东山等老杀猪匠淡出后,腊月一到,请杀猪的还要去向延松那儿排队侯期。一大早,灶屋几口大锅水已滚开,粗矮敦实的宽凳摆在院坝,放了几调羹盐的盆准备装血,抓的抓猪耳朵,推的推猪屁股,猪这会儿再“心里嘹亮”也没辙了,躺宽凳上惨叫连连。
向延松口叼刀,手脚并用固定猪头,略为定位血管。“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刀法”,向氏杀猪刀法第一式正式上演。那时还没用气枪来充气,向延松把猪四蹄割一口子,拿一顶端圆润油浸的铁长棍从蹄捅到头,再用嘴将猪皮吹得滚涨,现在想来他肺活量真是巨大惊人。褪毛、开膛等过后,猪尿包扔来,仓皇躲避,引来一片哄笑声。
有那个年代农村生活背景的人,谁会去理会圣人之言“君子远庖厨”啊。杀猪时各种兴奋、期盼自不待言。断不会牵强的把杀猪刀比作岁月,还“一刀又一刀,刀刀催人老”。即便有感慨,也许会是不易和不舍。
是啊,那时没有猪饲料,哪家小孩放学后没一把一把扯猪草、淘、宰、和着糠、苞谷面煮、喂。此为不易。
当时对长了个微胖的人开玩笑,会说:“你够上统购了”。大人们的不舍,倒不是喂出了感情,而是圈里两头猪,一头已到公社食品站了。统购最低标准130斤,上一留一;只有一头?扛半边到食品站;斤两不够?去称来添足。路线方针,谁敢违背。
和曾雪见面尚不易,嬉闹已成奢望,那把杀猪刀仅在心中余痕。
向延松终年劳疾,晚年已无法再拾杀猪刀,渐渐锈钝。
北大屠夫陆步轩的杀猪刀,赚得盆满钵满的背后,透着多少辛酸和无奈。
只有形形色色食品站的杀猪刀,像郑屠对金家父女,宰你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