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隔壁家的二刚子来大伟家,由于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伟妈问二刚吃过了没有,并让他也跟着吃一点,二刚子推脱了,吞了口口水说,二婶,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家今晚吃的可好了,吃的鱼,还有鱼汤。
“鱼,你们哪里来的鱼?”好像二刚子早料到二婶会这样问。他移了下凳子,以一种更为舒服的姿势坐着。
“我自己钓的”他说的很轻快也很随便,好像钓鱼对他来说很简单一样。
“那么厉害呀!”二叔也在旁边附和
这让二刚子听着尤为顺耳,他点上一支烟,顺手也仍给二叔一根烟。二叔因为要吃饭,道了声谢,然后就把烟放在桌子上了。
他随手在兜里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着烟,猛的吸了一口,然后剧烈咳嗽了一下,他双脸通红,像喝过了酒。
“这烟太差了,刚才去买烟,那个五块的卖光了,我烟瘾大只好将就一下了”他这样解释道,然后低下头猛吸了一口气,把烟灰在他那个新鞋子弹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二刚子向二叔一家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钓到鱼的,用什么鱼钩什么鱼线,在那个鱼塘里,以及自己如何和鱼汤主人何老四斗智斗勇的。后来说完了,没有什么话说了,然后他又把钓鱼的细节讲了一遍,一直到二叔一家吃完晚饭才结束。
在这场激情的讲演下,听的最认真最仔细的无非就是大伟了,那时候他不过六岁,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他渴望去探索外界的一切东西,花草虫鱼都是他的对象,那晚他没有怎么吃饭,眼睛一直盯着二刚,他很激动和兴奋,想立刻去和他学钓鱼。
饭后,爸妈在收拾饭碗,大伟就围着二刚子问一些钓鱼的问题,都有一些什么鱼,多大啊,好钓吗?可不可以现在带我去钓鱼?
“现在吗?有点晚,在说二叔也不让你去啊,你现在太小了?”二刚子这样和大伟说到
“我去给我爸说”说着大伟就跑到堂屋去和爸妈商量这件事去了。
商量的结果就是允许他去,不过要早点回来。得到允许的大伟很高兴,立刻找到二刚子
“哥,我爸妈同意了,我们出发吧!去哪里啊?”
“你有工具吗?”
“什么工具啊?”大伟一脸茫然和担心,生怕自己没有,而现在买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种透明的玻璃罐头瓶,还有绳子,一根竹竿,饵料馒头就可以了。”二刚子抬头看了看表,表情有点不耐烦。
没过五分钟,大伟就找来了所有工具,二刚子帮他组装了一下,完了还甩了甩,表示还算满意。走之前大伟在厨房拿了块自己吃剩下的馒头,在胡同口等二刚子拿了他自己的工具,他们就出发了。
一路上大伟很兴奋,拿着那个瓶子甩来甩去,一个劲练习起竿的过程,好像马上就能钓到大鱼。
“不要这样明显,我们这是去偷掉的,鱼汤是何老四的,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去钓鱼,万一告诉何老四,我们也完了”二刚子用一种担心的语气这样和大伟说,完全少了在家说话时的那种意气风发,像是变了一个人。
听二刚子这样说完,大伟很自觉的收起瓶子,把他们藏在衣服里。走路也正常起来,但他感觉脚下生风,走路很轻快,内心也无比的愉悦,完全忘记了这漆黑的夜晚。平常他是断然不敢走夜路的。
像这样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他们到了目的地,看到池塘主人何老四家的灯光忽闪忽闪的亮着,还有池塘里青蛙的鸣叫,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大伟跟在二刚子后面,他内心很紧张,大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钓鱼,也可能是怕被何老四抓到。他们悄悄的走到岸边,二刚子让他找个合适的位置把瓶子放到水里,他小心的走到岸边,用在路上早已练熟的姿势把瓶子放入水中,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
这时候时间对于大伟来说总是漫长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在池塘边走来走去,他在想等下自己那个玻璃罐中会不会有很多鱼,都是些什么颜色的呢?多大呢?会不会像上次过年时爸爸买的那条一样大呢?他转头一想,觉得不可能那么大,因为他的玻璃瓶装不下那么大的,可他还是想马上把瓶子拿起来,但是二刚子没有拿起来,他也很犹豫,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拿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二刚子说可以拿起来了,他马上冲过去,却被二刚子制止了。
“我们要一块起,要不一个起的早一个起的晚,晚的那个鱼就被吓跑了。”二刚子用一种老成的语气这样说道。
而大伟却把这个细节记在了心里,以后每次用玻璃瓶钓鱼时,总会和伙伴相约一同起玻璃瓶。
他们两个一起把玻璃瓶拿到岸边,然后用手电筒仔仔细细的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一条鱼也没有。大伟不死心,拿过手电筒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失望的把手电筒还给二刚子。
也许我们换个地方,这地方可能没有鱼,鱼都游到对岸去了,就这样在二刚子的带领下,他们换了好几个地方。结果还是没有钓到,大伟很失望,他觉得很不耐烦,连下瓶子的水声都变大了,他频繁换地方,最后听到一声玻璃碎的声音,拉上来就只剩下一根绳子了。
就这样他们草草的结束这次钓鱼的行程,一起回来了,在路上二刚子怕大伟因为摔破了玻璃瓶而难过这样给他说道
“晚上可能鱼不吃食了,他们也需要睡觉了,白天准能钓到,上次我就是白天钓的,”
对于大伟来说,他没有难过,家里还有好几个玻璃瓶,他只是失去了耐心,发现钓鱼并没有给他带去什么成就感,有点无聊,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美好。而且他现在很困,很想睡觉。
他们一直走到胡同口,互相道了别,二刚子就直接回家了。大伟走进家里大门,顺手把竹竿丢到墙角,然后走到屋里,爸妈正在看电视,看到他回来就询问他钓鱼的情况,大伟很不耐烦,感觉是件丢人的事情,草草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睡了。
这年大伟六岁,二刚子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