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莓,小树莓
南方和室友去水果店,不大不小的货架,算不上琳琅满目的水果,红艳艳的草莓最为惹眼,室友说:“是新出的草莓。”南方抬眼,看一眼标签上的价格,果不其然。南方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一咬牙,一跺脚,买了十颗不到的草莓。提溜着袋子往回走的时候,南方指着袋子里的草莓问室友:“酸吗?”室友点点头,“新出的,难免有点。”南方会意的点点头。
四、五月份的天,不知何处飘来几朵云,带来腾腾的蒸气,缓缓炙烤着大地,南方和朋友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渡过石头桥,沿着小路晃荡半个钟头,便可到家。可是孩童的世界,岂会单调,路过石头桥,总要踩上青石板,停留半刻钟,脱了鞋袜,小河的水没过脚裸半个手掌的距离,水冰冰凉凉的,清澈见底,弯腰随意搬开一块石头,运气好一些,会有小螃蟹,用手轻轻拿起,小螃蟹用还未坚硬的蟹钳夹拇指,只觉痒痒。玩闹累了,席地而坐草地上,伸手从书包里拽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本子,撕下两张,叠一只纸船,放入小河中,匆忙穿上鞋袜,追逐顺水漂流的纸船,未干的脚丫,打湿了袜子,脚底传来一阵凉意,头顶热热的,中间是稚嫩的欢笑声,田间小路上,几个孩子,时而驻足,时而追赶,童言无忌,写进纸船,顺着河流,洒下一路的梦。
南方回到家,书包一扔,去看烤烟房旁的樱桃树,正是樱花肆掠的时候,南方探头,没见着爷爷的身影,抱住樱桃树使劲摇晃几下,然后快速退后两步,站在人工制造的“花瓣雨”里,平日里,这时候都会传来爷爷咆哮般的吼声:“南方,你又淘气,把花瓣都摇掉了,怎么结樱桃!”说完作势要过来打南方,南方总会眼疾手快的跑到井边,得逞一般的冲爷爷做鬼脸。爷爷今日不在,怕是又走家串门去了。南方搬出椅子和小板凳,在院坝写作业,太阳公公见光太强,便悄悄躲进了后山,染红了半边天,铺张出几片火烧云,过于绚丽。
傍晚时分,爷爷回来了,手里拿着草帽,南方借着黄昏的余亮,看到草帽里一堆红红的野树莓冒出了头。
爷爷走过来,递给南方,“快吃一个,刚摘的,新鲜。”南方听话的挑了一颗大大的树莓放进嘴里,甜甜的树莓在嘴里爆开,溢满了甜,夹带着些微尘土味。
“你这一下午都摘这个去了?”南方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额头还有瞩目的汗珠,
“没有,去你刘奶奶家串门,路过林子,看见土坡上树莓结的不错,就顺路给你摘了回来。”爷爷坐在土屋门口的凳子上,拿出叶子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一圈浓浓的烟雾,像极了天边来不及染红的云,南方搬过来小板凳,坐在爷爷旁边,比爷爷矮了两头。
“爷爷,如果爸妈离婚的话,我跟你好不好?”南方拣了一把树莓,放进嘴里,
爷爷吧嗒一口叶子烟,吹散了面前的烟雾,用手摸摸南方的头,“这树莓,甜吗?”
“甜。”
“那我明儿再给你摘一篓子回来。”爷爷收回手,捏捏烟叶子,不再言语。
远处田野的油菜花,沉默不语,芦苇丛里的青蛙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樱桃树探出枝头,瓦片接住三两瓣樱花,天边的晕红,一点点消散,周边农户的屋顶,升起缕缕炊烟,扛着锄头的身影,慢悠悠朝家走,小溪的水,汩汩的流淌,南方的手起起落落,草帽里的树莓小山一点点倒塌,月亮和星星带着发光的幕布,悄悄占据了夏天的夜。
南方拿出饭盒,将草莓悉数放里面,去盥洗室洗了两遍,放在电脑旁,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唔....好酸!”南方胡乱嚼了几口,便囫囵吞了下去。
果然,还是野树莓甜些。南方无奈的笑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