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来北京找了一份新工作,逐渐进入角色,逐渐熟悉北京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早在12年曾经在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刚毕业,正是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时候,无疑北京是个值得探索的城市。当初干的还不错,最终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回到了老家,天津。这几年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倒也平静。我觉得自己是个知足的人,可能老天爷也比较照顾顺着他老人家心情的人,总觉得自己其实还挺幸福的。父母健康,妻子和谐,儿子调皮。
这次回到北京计划很周全,因为北京离天津不远,做高铁只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天津火车站了。即使到家也不超过三个小时。因此基本两周回家一次,跟妻子儿子父母聚一聚,然后回来工作。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前些日子一时兴起在闲鱼上低价淘了一个单反相机,非常喜欢,虽然相比较还是便宜的,但也用了一个多月的房租,心里还是很心疼的。没事就拿出来拍一拍,心里想着,照片是记录过去的神器,这次回家一定好好拍几张照。
周五晚上坐车回到了家,那时父亲已经将孩子从爷爷奶奶家送到了我县城的楼上,周六是妻子的生日,晚上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部新手机给了她,我们计划周六去带孩子去赶海拾贝,因为以前去过几次,这次计划去一个之前没去过的沙滩。周六我们都准备好了,准备出发的时候,母亲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村里,每次回来周六都会回到村里跟父母聚一下的。这次因为要去海边,所以就计划不回家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明天我们回家。“行,挂吧”。母亲是不善言辞的人,但我听到了声音中深深的失落,心里记着这件事,明天一定回家。
周六很失望的一天路上遇到大堵车,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海滩的时候赶上了涨潮,一家人一起玩了一会儿沙子,在海里玩了水,很快就黑云压顶,不得不提前回家。快到县城的时候,父亲打过电话来问,“你们到家了吗?”,
我说:“马上到家”
“是回村里吗?”
“不是,今天孙~生日,我们出来吃饭了”因为父亲不喜欢我们没事开车去远处玩,太危险,所以就编了谎话。
“哦,怪不得你妈又是捞面条,又是准备吃的,闹半天是~生日。行吧,你们开车慢点。”听了父亲的话,心里酸酸的,原来母亲早晨打电话是为了回家一起过生日,怪不得声音里有深深的失落。打定主意明天一定早点回家。
因为定了中午一点的火车,所以十二点需要从老家出来。车子刚刚开到村子里的路口,母亲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依然穿着赶集时在摊上买的衣服,看到我们把车停好,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大宝宝,想奶奶了嘛?奶奶可想你了”说着把刚刚下车的儿子抱在怀里,和妻子一同往院子里走去,我停好车,拿着东西,跟着一同回到村子的家里。家里的房子是简单的平房,南北两边是两排房子,大门开在侧面,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蔬菜,还有几棵树,枣树和李子树。八月中旬正是蔬菜水果都成熟的日子,院子里的枣子已经渐红,还有一株西红柿,有几个已经红透了,看起来还挺诱人的样子,窗台下面父亲种了一丛芍药,正是开好的时候。父亲没在家,平时会开着车去村口河边的大桥头挺着,跑出租。父亲是一个很勤劳的人,闲着的时候就在河边开垦荒地,日子长了,已经开出很大一片里面种了各种蔬菜,黄瓜豆角茄子西红柿,各种各样。谢谢都成了我们回家的福利,每次回家不塞满一车都不能回去。妈妈说,“孙~生日那今天咱捞面条吧,你去叫你爸,他在桥头。”我说打个电话给我爸不就好了。“让你去叫,你就去”,我没吱声起身开车去了,不知道为啥一定要我过去叫。到了桥头果然看到父亲的面包车停在桥头,却没看到父亲。停好车往菜园里看,果然他在翻整着一个菜畦。因为离得比较远,我在远处喊“爸,回家吃饭吧”。“我把这点弄完了就回,你们先吃吧”手中的活一刻没停,继续翻着地。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但身体很健朗背心漏出来的地方已经被太阳晒黑,汗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我在河边走过去,到了父亲旁边,父亲说这个畦很快翻好了,准备种上一畦的芫荽。就是常说的香菜。不用说也是给我跟我哥两家吃的。爸问我在北京怎么样,工作顺利吗?没啥事吧?我说都挺好的,很顺利。父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最开始父亲是反对我去北京的,那么远的大城市,不容易混,还是在家里,哪怕天津市区更踏实。我说我一点回北京的车,过会儿就得回去了。爸让我回家先吃饭。开车回了家,西红柿打卤面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就差把面条煮上就好了,妈妈在烟台边上准备往锅里放面条了。我回到屋里,拿出单反相机,从家门口一直拍,尽量把家里的样子照得更全些。都记录下来。
墙头上爬满了丝瓜藤,叶子郁郁葱葱的,枣树下种的小西红柿红红绿绿的惹人爱,都不舍得摘下来吃,拆房的房梁上还有燕子搭过的窝,小时候手腕粗细的枣树如今已经有小腿粗了,新种的李子树已经都摘了下来,还在奋力的长着。
走到南屋,厨房在这里,妈妈坐在板凳上烧柴,我拿着相机从一遍一直拍到那边。这时妈妈正躬着腰掀开锅,看煮的面条,翻一下,好看看熟了没,这个动作从小到大看了无数遍。手中拿着相机于是拍了几张。母亲问,“你这是拍什么呢?”。“就想拍一下现在家里的样子,看看二十年后是什么样的”
说完这句话看到母亲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看面条了,我心里却咯噔一下。当时就后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如今我刚过而立,父母已经是接近60的年龄,二十年后……我却不敢想了。
匆匆的吃了面条,父亲也回来了,跟父母打了招呼匆匆回了县城,收拾东西,回到了北京出租的房子里。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我的脑子里,二十年后,如果父母真的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到时会不会在回忆起现在的我时因为少跟父母团聚一次而感到后悔?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记录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会不会想念父亲种的菜,和母亲做的面条和。会不会为此留下悔恨的泪。树欲静而风不止,后面的话我不想写出来,在还能挽留,还能弥补的日子,好好的珍惜,和父母家人一起这是金子一样的日子。二十年后,我不想也不愿去想,只希望父母能够健康,能够一起陪伴。走过未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