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当代基层纪实长篇小说] （续篇15）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15、第一次送礼
自此，水竹在赤峰乡的威信倍增。
他成了乡党委书记郝大发最为看好和倚重的人。
但是，水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从江城区公所到乡镇，从市区到乡村，这样的反差让他心里时常感到憋屈。
而且，水竹干了五、六年了，至今，还是个副科。
那时，乡镇干部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回城。
水竹结婚后，父母亲省吃紧用，给他在江东市南郊，买了一块地皮，盖了几间房子。
后来，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时常思念自己的女儿，但一个月也难得见上几面。
水竹想回城，想回家，想和妻女团聚。这种想法在水竹心里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执着。
可是，“朝中无人不做官呀”，他能找谁呢？
此时，他想到了原在江城区公所任区长，现任江东市市长的王大明。
虽然，在江城区公所时，王大明对水竹印象不错，但也毕竟好几年没有交往了。更何况王大明现在是一市之长。
水竹心里犯着嘀咕。多少次想给王大明打个电话，但是，电话筒拿起来，他又放下了。
但是，想回城的心思，如同种下了“魔咒”，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他开始吃不安、睡不眠。时常有“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的感叹。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鼓起勇气拿起了电话筒，拨通了王大明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王大明的声音“谁呀……”。
他心里嗵嗵跳起来，急忙回道“王市长，我是水竹呀……”。
王大明笑问道“是小水啊，有什么事吗？”。
水竹听到王大明客气的语气，心里稍微安定了点。
他赶紧说道“王市长，打扰您了，我想麻烦老领导，能不能帮个忙，让我早点回城，父母年龄大了，孩子也小……”。
水竹把事先背好的台词一咕哝说了出来。
王大明似乎停顿了下，笑着说道“小水啊，你在基层反映很好，你年轻，又是大学生……”。
他说了几句既象是劝慰，又象是鼓励的话。最后说道“小水啊，你要安心工作，你说的事我知道了”。
说着，王大明就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水竹反复琢摩着王大明的话。
王大明说的话在水竹脑海里激烈的碰撞着……水竹忽而感到有戏，忽而又感到无望……。
折腾了好几天，水竹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
一天，水竹梦寐般的呓语着“不行，这样不行！必须要见到王大明……”。
最终，水竹横下心：上门去找王大明！
此时，已经临近春节了。
那天，水竹早早就回到了江东市，特意从大商场买了两瓶五粮液，一条软中华。
那天晚上，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水竹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市政府大院。
他知道王大明的家，就在后面一幢独立的四合院里。他没有直接进去，在一个角落里呆了一会。
他刚想移步，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伸头看了看，王大明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一会儿，门开了。那个身影进去了。不到两分钟，那个身影又出来了。
水竹的心砰砰直跳，他赶紧往角落里退了几步。
那道身影他非常的熟悉。那人正是原和平乡乡长，现任和平乡书记的付玉春。
水竹心里喑语道“好险呀，差点就碰到了”。他的心依然抑制不住的乱跳。
水竹在角落里又站了会，他想静一静……。
不一会儿，水竹又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王大明家门前又站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进去了，似乎是一瞬间，那道身影又出来了。
水竹在那个角落里，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
他接连的听到一声声的轻脆的敲门声，又接连的看到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那一道道的身影在夜色里，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水竹有点慌乱了。他有了想逃的念头。
忽然，时空好像静止了。水竹不由的伸出头。
他感觉应该没人了。他鼓足了勇气，径直向门口走去，轻轻的敲了几下。
门开了，水竹一眼看见是王大明的老婆赵玉凤，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
水竹在江城区公所工作时，来过几次王大明家，认识赵玉凤。
水竹赶紧说道“赵阿姨，我是水竹呀……”。
赵玉凤惊喜的说道“唉哟，是水竹啊，好几年没看见你，快，快进屋……”。
进了房间，赵玉凤又朝里屋喊道“老王啊，是水竹来了……”。
王大明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小水啊，你怎么来了？”。
水竹忙不及的回到“王市长，我来给老领导拜个早年”，他随手把东西放在了墙边。
赵玉凤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啊哟，水竹啊，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她又热情的招呼道“水竹，坐吧，坐吧，我给你泡杯茶……”。
水竹急忙回道“不了，不了，谢谢赵阿姨，我回去了……”，他慌忙的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赵玉凤把水竹送到门口，笑呵呵的说道“水竹，有空再来啊……”。
水竹刚出了门，看见不远处有道身影走来，他赶紧转向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离开了市政府大院，他的心才稍稍平定下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贼一样，心虚而又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