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上海好几个夜晚,似乎都笼罩在越下雨就会越烦闷的燥热里。
烦躁和高温,这是下午六七点后散步时,最直观的感受,这令我想起了七月。
有人在忙着复习、考试、过暑假、找工作、失恋的过程中,情绪一点点堆积,便巴望着漫长的七月快点结束,而八月终于来临,你决定振作起来时,才发觉八月是下半年的开端。
立秋是夏和冬的过渡季,它的降临更像是下半年的催促——于是七月残留的坏情绪还没完全消化,随之加重的便是仓促感。
有次和乔奇坐车去一个咖啡厅,车从喧闹的市中心拐进了僻静的街道,下午的太阳毒辣,好在街边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法国梧桐,路两边是清一色的砖红色小洋楼。
“我在上海这么久都没来过这边,基本上是在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好像我们的时间都被这两个地方挤得七零八碎。”乔奇笑着说,“现在买奶茶都不愿意去物色别家,就只喝一点点了。”
“大概很少有完整的时间去做一件完整的事了。”
对此我深有体会,正值人生的奋斗期,长期的工作,应付家里的催婚,偷偷地恋爱,计划着买车囤房……生活全被这些琐事占据,能抓在手里的只剩下碎片化的时间。
▲我好想问老板,这么大的多肉(是大多肉吧?)到底是怎么养活的
▲Glare gelato的招牌甜点“冰淇淋可颂”,分量大,两人可共享一份(饭量特别大的除外)
一进咖啡厅扑面一股清凉,我们上蹿下跳地拍简约白的椅子,灰色系的吧台,连两个基情满满的小男生都不放过,拍完彼此心领神会地交换了照片,火速发了朋友圈。
我的配文是:恰到好处的性冷淡风,迷人的日月星辰大海,快要溢出满屏的基情。(呕)
发完乔奇式白眼抛了过来,她的意思我明白:你就是装逼。
在这里闲聊的每一刻都变得很慢很慢,仓促的时间被隔在玻璃门外,门外的人们照旧忙得停不下来。
其实她平时很少有时间特地坐在咖啡厅里,吃着甜品闲聊,一般是买杯咖啡就走。上次见面,我坐在咖啡厅里等她进来坐坐,她还是摇了摇头。
也许她不是没有时间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而是她习惯了快节奏的模式,很难慢下来。
我对时间最大的感受就是什么都是限时的。
生活里想要完整地完成一件事的热情,都被很多琐碎和细节冲淡了。
我很少有时间再去花市挑植物了,顶多是看看朋友们养的当季盆栽的照片。
很少有时间下厨做一顿饭了,都是点个外卖、吹着空调就解决了。
很少有时间追完一整部电视剧,都是看一集留到第二天下班再看(镇魂、青春警事、扶摇到今天都没追完,我都是用“囤着以后看”这个拙劣的借口欺骗自己)。
很少有时间看完整本书了,放在书里的书签到今天都没往后移动过……
就连分手也变成了限时。
年少时的分手持续的惊天动地,深夜里哭得死去活来,就连恨一个人也恨得人尽皆知。
年少时的分手是不可能相信“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时间和新欢,如果时间和新欢也没能让你忘掉,只能说明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这种大道理的。
而时间教人长大,长大后的分手干净利落,无数次点进对方朋友圈又退出来,无数次的看最后的对话,但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打扰对方。
分手后会有很多潜台词,你不会直白地说“我们不要分手”,只会含蓄地问“你想好了?”;你也不会求着问“我还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拉黑我”,只会平静地说“你以后想找人聊天还可以来找我”;你不会说“我好想你”,只会问“还能做朋友吗”……
你在深夜里的自我纠缠和痛哭,说得不客气点,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只会用这些潜台词让自己看起来还算体面。
你终于心服口服地相信“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也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时间让一切变得加速,让一切情绪化都有了时间限制。
乔奇曾两次逃离上海去了西塘,选了当地的民宿。早上透过窗帘看到不掺杂色的绿色田野,走在散发着泥土芬芳的乡间,听着当地人唠嗑时朴实的方言,再远些就是地平线交汇处的蓝天白云。
天气差些的时候,就穿件薄外套,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喝上一口老板自家酿的叫不出名字的酒。
晚上惬意地坐在客栈里望着星星点点的天空,时光加速的影子在这样美丽的画面下被淡化,繁杂的生活和平日里的忙碌都抛在身后。(可惜她没有给我看西塘皂片,不然我还能描述得更夸张点)
在上海待久了之后,就仿佛是长在了这块土地上,任由自己跟这座城市的快节奏较劲,但终归是只能跟着时间后面跑。
我想,逃离一座城市去远方的原因,可能不是单纯地厌倦某座城,而是身处一成不变的环境里,那个喘不过气的自己需要从外界来汲取更多的能量,才能继续回来面对生活。
▲童话的颜色
那天下午等了半天,等来了天上正在漂浮的粉色云朵,像命运赐予上海这座快节奏城市的童话,让行人在抬头的一瞬间就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心情也无端地好起来。
下半年,我们要收拾起发霉的情绪,振作起来,投入到自律的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