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是西安人,西安人有种骄傲和厚道混杂的气质。有人讲个笑话,罗伯特想笑,又感觉笑起来不够庄重不够酷,但嘴角仍是弯了起来。
伯特在香港读书,踢球踢断了韧带,把工作一辞,把手术一做,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回了西安。狗蛋他们以为老陕恋家,他回去找个工作安逸踏实,去西安出差时同事们都说西安人不愿外出,那一碗碗泡馍面条水盆羊肉确实让人觉得还出去干啥。但伯特并没有,他回去开了个面馆!岳家剪刀面,一看就是老丈人出资,他做manager,后来才晓得是他和大姑开的。为啥起这么个名字,也许在他从斯里兰卡回来,香港转机那个晚上,有人问起过,但答案已随风而去没人记得。
罗伯特爱阿森纳爱的深沉,从来都是阿登纳球衣,没换过衣裳。温格去香港,伯特跑去九龙海逸看,感叹连连,少有的情绪流露,说教授那气场。狗蛋理解不了他们这些球迷的这种感情,他们都是一个俱乐部的球迷,但几乎并说不到一块去,怀疑对方是装的,坚信自己是真爱,在挚爱的事物面前,免不了一份文人相轻。在金边,还是在万隆,罗伯特留着猫王的鬓角,在东南亚乱哄哄洋溢着活力的街头,和一个黑人一起看阿森纳比赛,专注得目不转睛。
他是东南亚之王。在家呆上半年,就泛起一股乡愁,感觉东亚南亚东南亚在召唤着他,饭馆服务员辞职的辞职回家的回家,他传菜收钱擦桌子扫地忙到深夜一点,把阿森纳球衣一把甩在地上,不管球了,必须出发。婆罗浮屠飞扬的尘土,曼谷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华欣突突乱窜的三蹦子,芽庄滚烫的牛肉粉,都让他无比亲切温暖。他们都很好奇,拨拉着他手机里和东南亚人的一张张合影,惊奇他和那的人怎么相识,怎么沟通,看上去像融洽熟悉的老朋友。伯特笑笑一脸高冷,你们不行。
前两天看抖音,一群人西安城墙下旌旗猎猎,弹着琴,用陕西话唱孙燕姿的歌。罗伯特和他们一样,那一种旷达和潇洒的生活态度,让黄河对岸谨慎苟且的山西老九,又羡慕,又振奋。